最是柳树留不住(6/7)

    他想明白了,只觉得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克制不住,埋下头,喝了口汤,才开口

    “爬山便是人多才有意思,你见多识广,怎么能少了你?等……”

    他顿了顿,隐晦的说道

    “等到成功以后。我们再回来,那时候,我请你爬山,可别拒绝。”

    拒绝两个字,吞吞吐吐,最后又一字一句咬着舌尖说出来。

    他像是许着一个心愿,发着可望又不及的誓言,心跳的咚咚响,低着头颅,等待宣判。

    “好!”

    那声音回复他了。

    他猛的抬起头,麦色的肌肤,黝黑的双目发着光一般看着眼前的少女。

    “到时候,我们一起爬山。”

    遗光笑起来,双眸明亮都看着他,轻快的声音像含着蜜,仿佛无忧无虑的少女,那样纯粹活泼。

    “好。”

    陆金觉得那颗荡起来不安分的心像是落了下去,有些失望,但觉得本来仿佛就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倒是没有太难过,反而因为这承诺又滋生起了另外一种期待。

    “咱们说好了。”

    “说好了。”

    七月初,两人终于双脚踏入了亳州地界。

    这里往西便是周口,乃是豫皖两省的交界处。

    一开始,因为徽州城遗光双脚受伤,陆金便明白了之前她是强撑着跟上自己的进度的。

    心里很是愧疚,竟然这样大意粗心。

    从那以后,哪怕遗光再三强调自己还能继续走,陆金坚持一日30里,铁打不动。

    又调整了时间,每日日出前出发,到了午间便找阴凉的地方休息,等到了日头偏西,再继续行走,天一黑就找落脚的地方。

    就这样,虽然走了一个多月,但遗光明显丰润了一些,更因为心情舒畅,面颊红润,已然回到了陆金在军署里初见她的美艳。

    便是他自己,身体也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还由于少晒了太阳,连皮肤都白了许多,乍一看,浓黑大眼,身高腿长,西北汉子的硬朗又添了丝青年的蓬勃朝气。

    两个人走在路上,便是遗光蒙着面目,那健康的身姿,在一众因营养不良,大多矮小佝偻的华国普通群众中如朝露般闪亮而珍贵。

    他们犹然不知自己的凸出醒目,反而因为终于要进入豫地而心怀喜悦。

    按照原计划,进豫走洛阳,从商洛过西安,遗光心里向往古秦遗址,盘旋几日,便可以直奔延安。

    连日赶路,已经是累了,一进亳州城,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陆金同遗光感叹,没想到竟然这样繁华。

    遗光仔细一看,发现人群都是朝着北面走,说出来后,陆金拦住个行人。

    才知道,今天乃是花戏楼供戏的日子。

    这花戏楼原叫做歌台,旧时代是一处戏台,后面供奉关公,每到集日,进香的,赶集的汇聚于此,戏班子拉台奏唱,好不热闹。

    正因为供奉关公,亳州又是药都,陕,豫,晋等地的药商便将这处作为联络之地,便又有了山陕会馆的别称。

    这次因是大药商杨广昌五十大寿,杨家特请了鲁地出名的曹州班,本地花排班梆剧,放话要唱足九天。

    今日开锣的乃是《绣鞋记》,便是曹州班名角小吉祥的拿手好戏。

    曹州班是肘鼓戏班,肘鼓又做柳琴书,起源鲁地,但因为曲调流畅活泼,节奏明快,多花腔,民初流传过来后,在皖豫等地也颇多拥蹙。

    更何况,这杨家听说为了做功德,决定包下花戏楼,将一楼堂厅开放。

    这样免费上花戏楼听戏的机会,

    况且内行人都听闻小吉祥自从1935年冬生了场大病,为保养精神,放话除了几个铁杆票友家邀请的堂会便不登台。

    这次要不是托杨家的福,他们这些人只怕这辈子都听不到他唱戏。

    无怪亳州人奔走相告,街头一时间摩肩擦踵了。

    遗光和陆金听的起了兴趣,既然一时无事,他们商量不如也赶个热闹。

    等到了北关,眼前伫立一座三层牌坊式样的砖楼,上写参天地三个大字。

    人流集聚于正中拱门,看来此便是花戏楼了。

    他们近前一看,门口站着一帮青衫,都年轻精壮,似乎是看家护院的打手,拦着门不让人进去。

    大多人畏惧他们,都退到一边,有几个胆气足的上去问原因。

    那些青衫虽然面目凶狠,但或许是主人有令,为了积福,也难得耐心的解释道。

    “杨老爷这次办堂会,市长也会来。现在饭还没吃好,他们没来,谁都不能进。”

    这话一说,除了几个无赖夹缠,余下的良民都散开去找边上卖茶卖吃的去了,只有几个乡下人,或许难得过来,早准备好了吃食。

    蹲在墙根,掏出番薯之类的充饥。

    青衫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好看,又上去打发了,这下花戏楼门前,一寸地方也没有人靠近了。

    陆金他们便也随着人流散去了,这开戏到哪里都是盛事,消息灵通的摊贩早早来了,此刻支楞起开张,生意好不红火。

    遗光选了个豆花摊子,坐下去要了两份咸浆。

    摊主麻利的端出来,收了钱,擦擦手便又回去忙活了。

    时人淳朴,贩卖的吃食都极下本钱,一大海碗雪白如凝脂的嫩豆腐,点了酱油,葱花,还有一勺肉沫,雪里蕻,热气腾腾,便是看着就极有食欲。

    闻起来香气扑鼻,舀一勺,肉香裹着绵密的豆脂,汤水吸饱滋味,溜进喉咙,牙齿一咬,雪里蕻脆响咸酸,犹如点睛一笔。

    饥肠辘辘的肚子瞬间被抚慰了。

    陆金加了些放在位子上的辣椒酱,再吃一口,点点头很是满意。

    他是陕地人,吃惯了油泼干辣子,如今南方鲜剁的辣酱也觉得稍可抚慰。

    遗光却道若是有醋便更好了,她家乡海产新鲜便得,有蘸醋的习惯。

    她曾同陆金说,小时候以为饭桌上备着一个平底的醋碟是极平常的事情。等去了东北,后来又去了那么多的地方,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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