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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别无他法。

    忽然，身后哐当一声木椅倾倒。

    “对不起，青杏。我要去翻高山，过大泽，其中辛苦难以言喻，我不能让你跟着去受苦，何况你舍不得小花，不是么？”

    明琬并不比青杏好受，忍住泪将案几上林林总总炼好的药丸分门别类摆放好。闻致不爱喝汤药，这是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为他改制的药丸，旁边用厚厚一叠纸细细记录了为期一年的治疗方案与服药剂量。

    “啊？”青杏不疑有他，呆愣愣地半张着嘴。

    “小姐，你……”

    身后暖阁中一片哐哐当当的声响，桌椅倒塌的间隙中，隐约可听见闻致喑哑的嗓音传来，传唤小花的名字。

    “小姐，我们一定要走么？”想起方才骗小花喝下有安神药的粥水，青杏抱着包袱，脸上满是愧疚。

    明琬扶着门框，于侯府的寂静中回身望去，只见闻致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双腿动弹不得，一只手却拼命朝前伸着，像是要攥住什么似的，恶狠狠道：“你若敢走，有朝一日被我抓回，定要让你永生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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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青杏不可置信的神情，明琬心中酸涩不已。

    他的舌尖咬破了，齿上和唇间都沾着血色的红，像是徒劳怒吼的困兽，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明琬将瘫软的青杏扶到床榻上，抚了抚她饱满的额头，然后将一张卖身契折叠好塞入青杏手中，让她握紧，方轻轻道：“卖身契还给你啦，从今日起，你便是自由之人，没人能使唤你束、缚你，也不必担心醒来后闻致会生气，小花会保护你的……”

    厢房中，青杏已经将包裹都收拾好了，除了必要的衣物细软和通行文书，明琬只带走了阿爹未写完的药经。

    “傻青杏，不是‘我们’要走，而是我。”明琬捏了捏青杏肉嘟嘟的腮帮，直到她视线开始涣散，摇摇晃晃。

    明琬飞速将一颗药丸塞入她嘴里，青杏猝不及防“唔”了声，皱着眉将药丸咽下，吐着发麻的舌头道：“小姐，你给我吃了什么呀？”

    闻致趴在地上，手犹自朝前伸着，紧皱的眉宇间满是不甘。

    想到此，明琬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深吸一口气撑出笑来，对青杏道：“青杏，张嘴。”

    闻致期待了她许久的温柔笑颜，却不料是以这样的方式呈现。

    “要走的。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闻致。”

    “你敢……”他朝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眼皮一开一阖，抖着唇说了句什么。

    很快，连这点声音也没了，应是抵挡不住药效，陷入了昏睡。

    明琬没听见，她转身出门的时候，阳光正好，府中一片安详静谧。

    明琬下意识朝他走了半步，又狠心顿住。她就这样看着他猩红的眼睛，许久，才轻轻道：“想抓回我，也得要你这腿好起来，一步一步亲自走到我面前。”

    她刻意加重了‘走’字，带着沉重的殷切，此时听在闻致的耳中却是无比讽刺。

    闻致如今十九岁，待到及冠成年，这双腿便再无站起来的契机。

    明琬扶起倒下的椅子，为闻致盖上大氅。那一刻，她应该是轻松的，可抬手一摸，却摸到了满手的眼泪。

    不管闻致能否领情，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