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2/3)

    郎君可要在灯上写名字？

    大概是鲜见这外圆内方之物，待他结好账，赵蕴晃了晃那袋子，觉着好听便又来了五六遍，笑道，原来现在通宝*都长这样。

    此般水到渠成，两人却一时无察，直至那发髻步摇掠过他侧颜，李瑛后退半步，定定心神，将灯还与赵蕴。

    赵蕴脚下不停，追随行人堵塞的城中心里走，路旁渐有了叫卖声。

    赵蕴沮丧道，我以为它溜走了，后来二哥才告诉我，它早就死了。我就再没养过兔子

    是。李瑛注视那愈来愈亮的天边，祭奠无名无姓者，令工匠扎一只最大的莲花灯，再请城中僧道超度。

    他提及故去双亲，唇角略微上扬，转过头和赵蕴道，在凉州，每年也都点这莲花灯。

    兔子，还有席逊将军。我曾听闻他家中无后，人丁稀薄。若世上真有鬼魂，今日无人替他点灯，那他是不是，会觉得寂寞孤独呢？

    赵蕴凑近他身旁感慨，心说字如其人，果真不假。

    李瑛没由来感到阵失落。

    五文一盏，您要几个？

    赵蕴拍拍手中灰，笑着与他道，有你垫一起去，想必阿娘知道，也不会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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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倒让人好奇，这小娘子年纪轻轻，何来需点灯纪念的故人。

    他回头看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中元之时思故缅怀，往年凉州亦会放河灯，祭奠沙场阵亡的将士们，祈愿英魂安息。

    一要两盏。

    应是中元放灯，有此奇景。

    我阿耶和阿娘。

    我。赵蕴话到嘴边绕个弯，我们也去放灯吧！

    不知她在想什么，脸上迅速闪过的哀怜与可惜，被凄清月色衬得更脆弱易碎。

    嗯。

    那只要是故去之人，都会放一盏灯纪念他吗？

    他递出齐齐整整二十个铜板，钱袋里叮当脆响。

    云龙观早关了正门啦，走吧走吧。

    它被我喂了带水的叶子，吃坏肚子死掉了。

    你的字还是如此工整，小时候替我抄书，怪不得是容易被旁人瞧出来。

    挂满纸灯的小摊子前，赵蕴思虑片刻，比出两根指头。

    她知李瑛先会拒绝，径自翻身下来。还将李瑛吓了个满怀，想伸手去接她，却见赵蕴爬上爬下，是挺技术精湛且纯熟于心。

    李瑛这才幡然想起，是七年前，送她的兔子。他抿嘴不再提此事，与卖灯的摊贩道，我也买两盏灯。

    李瑛伸手摸蹀躞带下革囊，问她道，殿小九，怎地要买灯？

    敢情又是给做她垫背，李瑛却不恼，还颇受用，只啰嗦了句，夜凉，还需添衣。

    赵蕴模糊地道了声哦，出神地看了许久。

    李瑛只不解，兔子？

    许是人流攒动，这红尘喧闹气息，引她不自觉要多说几句话，你买两盏，又是为了谁？

    啊，这个中元节，鬼门开，各家先人都要回来的啊。一只莲花灯，略表思念心，物美价廉。

    李瑛轻声答道。

    再借过笔墨，他一手托着做工精巧的纸灯，于灯花下写两枚瑛字，方正遒劲。又极顺手地，接过赵蕴的那灯，替她署名。

    何时这么会翻墙爬树的？

    心底那根弦自被弹撩一下，亦一发不可收拾，李瑛问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