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两难(2/3)

    素日来俊美的面容，肉眼可见的憔悴，连日未眠的眼里布满血丝，嘴唇干枯裂开，整个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再一次，他感受到这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出的磨难。

    问初摇头，缓缓道来的语气里有一丝说不得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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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初走到他面前，平淡亦不容违背道：有为师在你今日就不能下山。

    这多令人遗憾。

    明知不可为，却偏偏不能不为。

    问初抬眼看他。

    倘若彻底忘记前尘，不再动念报仇，又是万分不可能。

    抉择前所未有的艰难。

    他清楚师父想要渡他回头，可正是太明白，才会愈发悔恨，不想要辜负，却还是要辜负师父的期望。

    恍惚的意识到眼前女子，就是师父给他的最后一个提醒。

    他站在人间，而有些人却在黄泉。

    香灰落尽，烟灭了。

    他笑了，趋近于自毁的笑。

    烟气如丝，烦恼如缕。

    问初反问：让你下山报仇吗？

    他整整想了两天，亦是无解。

    料想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所以才在药堂外等着拦他去路。

    为何要为他的仇恨去铺路。

    门窗紧闭的禅房里一片昏暗。

    踏出这一步，他将永世不得超生。

    缓步走出药堂，不意外的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素色僧袍，神情平静。

    他不想让陆家的血白流，自然要舍弃无辜的人，而无辜之人又何其无辜。

    目光在绚丽的霞光里有一瞬间的模糊，其后便感受到落日余晖带来的淡淡暖意。

    你终究未放下仇恨。

    无念一颤，眼底闪过隐忍的痛苦：师父不是已意料到这个结果吗？

    看见无念出来，他的反应一点都不诧异，完完全全的在意料之中。

    日升月落，转眼两天已过，今日是和秦非约定下山之日，明天车队会抵达梭子岭。

    无念沉默下来。

    油灯摇晃的光亮映在房内。

    可是，这不正是他活下来的意义吗？

    佛不会告诉你当遭遇苦难时如何去寻找出路，面临抉择又该怎么做，他只会端坐在莲台上笑而不语的望着你。

    终于，颤抖的嘴唇勾出一个弧度。

    人世有太多的无奈和悲苦。

    执者入魔，最初他想若能复仇入魔又何妨。

    所以，佛究竟有何用？

    天已近暮，残阳如血。

    如今选择下山报仇，间接会使数万百姓家破人亡，痛失至亲，如此罪恶行径，那他又和吴尚涛有什么区别？

    放下，还是复仇。

    一个孤冷的身影盘坐在佛前，暗深的目光望着节节烧败的香灰，三炷香快要燃尽。

    无念站起身走到门前，外界的光透过门缝照在进来，印在他脸上，似佛又似魔。

    窒息感幽幽的袭来，心底的痛楚在一刻抵达顶峰。

    无念惨淡一笑，干哑的嗓音道：师父，你就让我下山吧。

    门开了。

    从药舍里出来，无念就将自己关在禅房里，不踏出房门一步，不吃不喝滴水不进。

    无念凝视着面前一点点燃烧的檀香，深黑的眸子里压抑着极致的挣扎，忍耐又像是在做什么沉重的决定。

    他是凡夫俗子，不是心怀大爱的圣人，没有能放下一切仇怨的慈悲。

    其实所有的答案早已明现于心，迟迟未做出最终的选择，不过是碍于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