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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示意任剑还在对面坐下,推过一杯冷掉的绿豆糖水。“现在你可以详细地告诉我,这一路上有什么收获。”

    任剑还踏上竹桥。月光下浣剑亭也只是湖心黑乎乎的一个疙瘩,好在也有灯挂在檐角,主动向他昭示存在。任剑还走近了才听见有人在抚琴,因为这晚上风水禽虫兴致都很高,左一下右一下,谈不上万籁俱寂。也可能他自己不够专心。不过有几个音他怎么听都觉得是错的。

    任剑还俯视着他,有一点哭笑不得。“简凤箨,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吗?”

    任剑还:“好的,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我们非得什么事都留到夜里去做吗?”

    然后他又给自己找补。“当然了,何劳弦上声。这只是个气氛。”

    简凤箨:“哪处。”

    简凤箨不甘示弱。“任剑还,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他微笑着打量任剑还。一天的休息之后,任剑还已经完全恢复平日的模样,比平日更为齐整和精洁。黑发上一丝不苟的白玉冠饰,妥帖的衣衫下搏动的血脉。这样一个龙章凤姿的青年是他的骨肉,他不能不感到骄傲,而他想起可能他年轻时也曾是这个模样,就同时感到快乐和怅惘。

    他本来没打算指出这一点,但任去留特地问他为父弹得怎么样,任剑还委婉地表示跟他听过的同名曲目有些差别,任去留挺不好意思。“果然这抚琴跟一切技艺一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为父这几年忙于俗务,就算突然心血来潮,也只是败兴而已。”

    任剑还道:“这不是与剑无关的欲望。他是我今生唯一承认的对手。”

    他猛地直起上身,拽过任剑还的衣领。他知道自己是期盼已久了。也许任剑还也是期盼已久了。或者各自都有过很多的想象。但这一刻与任何的想象都不搭界,无任何夙愿得偿的欣慰,甚至也没有慌乱和紧张,只是一次干燥的,摸索一般的触碰,含着竹膜经年累月的清苦,连渗出表面的血味都没有尝到就匆匆分开,好像是证明什么,好像证明这并不能证明任何什么,一闪而逝。他终于可以承认自己的一败涂地。他或许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即使气氛已经铺垫到这个地步,两人基本都进入抒情状态,这句话还是令他面上作烧。而他脸红又很容易看得出来,乃至于任去留都不忍直视地别开目光。“你要他的人,还是要他的剑?”

    “都要。”任剑还说。“他是我的剑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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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就可以了。”

    ☆、第 17 章

    简凤箨垂下头笑道:“这岂不正是一件好事。”

    任去留伸手过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为父说过,剑只是剑,不能承载你所有的心绪。一旦你有了与剑无关的欲望,想要得到什么,必定要被牵绊,被缠绕,被拖入泥淖中去,身不由己,做许多自己厌恶的事。这是一个艰苦的过程,你或者发现纯粹的追求会变质,方向会偏差,事倍功半,更可能南辕北辙;但你回头就会发现,从中学到的事情,是朝夕相处的剑不能教给你的。”

    墙头的蔷薇花已经几乎全部凋谢了,但夜里是看不大出来的。高处黑乎乎乱成一团的枝条温暖而私密,好像还储存着一些夏日的残影。任剑还接过老仆手里的灯。

    任去留咳了一声:“也不是,只是这样你我父子说话比较方便。”

    任剑还:“是个排场。”

    任剑还立刻回答:“没什么收获。”

    任去留眯起眼。“你这回答却很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以为至少渡剑台那天夜里,你就有很大的收获。”

    任剑还:“从今往后,我还能见得着你吗?”

    任剑还脸上露出一种烦躁的表情。“一切都与剑不相干。”

    任去留:“对。虽然现在只有为父拙劣的琴音为伴,但你有朝一日会当得起任何的排场。”

    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冰凉水气立刻驱除方才困顿缱绻的情致。整个夏天他都坐在这里,知道湖面几乎被莲叶完全遮罩,风是透不过去的。现在他四下望去,知道那高低起伏的叶面之下,有一些空间已经开始扩张。他们离开浣剑山庄之前,最晚的秋荷才刚刚开放。如今他感到最后一朵已经错过了。

    “很久以前我跟傅万壑一起讨论剑。”任去留说。“关于剑和欲望。一个剑者该不该有世俗的欲望。他的意见是不应该有,财富,权力,声色,名望,这些对他而言,都是肤浅之极的东西。当然,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但他认为如果在上面投入了稍微超过基本需求的精力,就必然会分散他的剑。他痛恨剑的驳杂不纯。不过那时候他还年轻,后来应该也有根据具体情况稍微地做一些变通,因为能达到这个准则的人,实在太少,但是他本人,确实是一生都在身体力行他的信条。说实在的,为父觉得你的路线跟傅万壑很相似,也许你本来该去做他的徒弟。当然我不会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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