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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能,但不能这么做生意,我良心不安,您看看,随便再挑一件什么?耳环项链戒指胸针杯子什么都行。”
“我过几天再来?”
“好啊,您随时来!我星期三关门,别的时候全天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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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希里昂在银树下唱着挽歌。据说,他能让每一片树叶、每一块石砖、每一寸的灰浆都唱起合音,但梅格林逐渐听不到了。葬礼初始时分,他还记住了几句的旋律,分辨出这首歌没有固定的节奏样式,也记了几句歌词——大概是什么日月和群星会带领你回归荣光。后来他就听不到了,歌声也好,布料摩擦声也好,风声也好,他的世界里一片寂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在哭。
这里没有风,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和皮肤温度相同,顺着还没干的痕迹流下去,也没有风加速蒸发,就很难感觉到。
艾克希里昂的手交叠在小腹,站得笔挺,下巴后收,胸口没有剧烈的起伏,是歌手的标准姿态。图尔贡站在石棺后面,低头朝下看,面孔藏在阴影里,伊缀尔和父亲的动作如出一辙。她带着一对黄金的耳环,颜色比她的头发更深,所以梅格林看得很清楚。耳环在微微晃动,仿佛和艾克希里昂的呼吸步调一致。
追悼词很长,挽歌也很长,期间有不少花落下,梅格林都看到了。他知道总共有三朵落在母亲身上,位置大概是大腿、脚尖和腹部,还有几朵在地上,艾克希里昂的肩上有一朵,但它快滑下去了。银树全年开花,随开随谢,每一朵在落下的时候都没有年轻饱满的。它们会发出微光,晚上看是暗淡的远星,白天里是瞧不见银光的,只觉得花朵朦朦胧胧,纹理形状不是那么清楚。
人群以外起风了——虽然他还是感觉不到,黄的红的枫叶被卷到了银树下,梅格林又开始数数,又有几片叶子落在白公主身上,都分别是什么颜色。
梅格林在人群的第二排,是透过前面两个高大的黑头发精灵之间的缝隙看到的这一切。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位置,是有人在保护他不让他成为人群的焦点,还是他害怕被人在这种场合以恰当的眼神关注?凡是都有第一次,这就是他的第一次,最重大的那个。什么才叫得体?如果不得体,会不会就此被打上了什么负面印记?他今年八十岁,还没成年,在贡多林的礼仪标准之下,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
艾克希里昂的手垂下来,后退一步,后腰和腹部略微放松了——挽歌结束。四个身着黑袍的精灵抬起石棺,朝着铺满红叶的路走去。
跟着人群,不要乱看,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低头。第一排的人动了,梅格林跟着迈步。
有人在看他。
他透过缝隙寻找那道目光,是伊缀尔,她在转身跟上父亲前朝这边看了一眼。
梅格林抓紧自己的手腕,握得越来越狠。
跟上去,不要乱看,低头,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他重复了一遍,然后重复了很多遍,脚下每一动都要默念一次。
又有人在看他,而他不知道这次是谁,从何而来,因为他不能扭头。第三个人在看他,然后是第四、第五个。
跟上去,不要乱看,低头,不要做多余的动作。没有人在看我。他补上一句。
但是他的语言并没有命令的效力,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脚踝、膝盖、后腰、胃、心脏、后脑都被掏空了,空气穿身而过,灌进骨髓,夺取他对身体的控制权,要把他架起来,钉在空中供所有人的目光落脚。
“我很久没吃东西,我快饿死了,再坚持一下。”他换了一句话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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