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3/3)

    肖忍冬没忍住,“啊”地惊叹一声。仙师没在意,继续讲道:“知晓此事的人不多,其中一大半当时就死了,另一小半现在都飞黄腾达,成了他的宠臣亲信。没死却也没有好下场的恐怕只有贫尼了。

    “说回姬妃吧。她临盆在即,先帝却执意要杀她,我想正是因为先帝也无法确定她腹中之子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他儿子的。圣上一心要保姬妃,估计是一厢情愿地认定姬妃的孩子就是自己的种。不然,去年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把大皇子接回宫中了。太子逼宫之日,姬妃突然早产。我听说他赶回姬妃那里时,姬妃已没了气息,婴儿也不知所踪。贫尼不得不说,姬妃虽然枉为人妻,但也算是个好母亲,当时已遭囚禁的她是如何在门禁森严的宫中托人将孩子运出去的,至今无人知晓。总之,她当年舍命保住的亲儿如今平安长大,她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说罢又转向肖忍冬道:

    “你不想大皇子知晓此事,我亦能理解。他本无辜,却要背负父母所造的罪业——”

    “他本就不该背负,也不用背负。”肖忍冬打断了仙师的话。

    仙师并未动怒,只是说道:“那你就祈祷他一生都不会听说这些事情吧。”

    “晚辈自当尽力而为。”他说罢,似乎听到面纱后冷笑了一声。

    “你对他倒是尽心。只是贫尼一开始便已提醒过你,世事无常,你莫指望他日后也能以真心回报你。”

    肖忍冬再度跪下叩首:“仙师劝诫,晚辈将谨记在心。今日多谢仙师愿开尊口,将这些旧日恩怨告之晚辈。若是晚辈日后若有能力,定会倾力回报仙师恩情。”

    仙师笑曰:“凭你有滔天之力,也渡不得贫尼这般罪人了。”

    肖忍冬迟疑道:“仙师清修之人,何罪之有?”

    仙师答曰:“法海无边,贫尼正是悟不出自身犯下何等罪孽,才无法自渡,在此虚耗光阴,徒增业苦。”

    肖忍冬试探至此,心内已有几分了然,便大胆道:“恕晚辈直言,我观仙师之法衣,乃皇族专享之衣料,蚕丝所织,紫草所染;煮茧取丝,乃为杀生,浓紫复染,耗时耗材,所费不赀,乃为奢靡。仙师着此华服,居于高广堂皇之寺,非潜心修佛者所应为。”

    仙师突然放声大笑。“尔等眼中,此处为寺,贫尼眼中,此地为牢。我自十六岁嫁与他为妻,虽无所出,却也无过,他却可以因陈氏一人之言而枉顾我们数十年夫妻情分,将我贬至此处,终生不得离开一步。我本俗世之人,何以至此,竟要终生囿于这方寸之地、无间囹圄!”

    肖忍冬虽有同情,却也无奈,只得低头道:“若或有一日,大殿下能有权力,晚辈定请他赦仙师还俗”

    “这话,等他真的白冠加身再说吧。”

    肖忍冬见仙师话已至此,也不便再说什么。这时仙师又道:“贫尼已答你之问。若无他事,还请施主早回尘世。”

    “敢问仙师,可知姬氏牌位究竟供在何处?”

    仙师闻言再度冷笑道:“一个通奸逆伦的罪妇,你怎会以为这种人还能有牌位?”

    肖忍冬又“啊”了一声,方知自己太过天真。他缓了缓,又向仙师恳求道:“晚辈还有一不情之请——可否请仙师为晚辈与大殿下的祖父母、也就是当年受姬妃所托将大殿下抚养成人的夫妇在寺中立一牌位?二老一生本分,谨守秘密,将我俩养育成人,今却因这桩旧事无辜受戮,晚辈希望让他二位无主之魂能受香火祭拜、沐浴佛恩”

    仙师沉吟一瞬,才道:“你明知皇国寺只供奉高阶妃嫔之灵位。若是无故给两个平民设位,他日若圣上或其他人见到,贫尼又如何担当得起?”

    肖忍冬苦苦哀求道:“那便不在牌位上书写姓名也可”

    “无字之牌?”仙师反问道,见肖忍冬仍是长跪不起,只得应了:“也罢,送佛送到西,贫尼就帮你这一回。”

    肖忍冬重重叩首谢过仙师,便随她一同来到侧殿,待她拿出一支新的朱漆牌位至于架子低层最末侧,自己取来香火,在这无字牌位前跪了,俯首三拜。

    “仙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你我今日言谈一场,也算有缘,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请回吧。”仙师说罢,转身翩然入了后殿。

    肖忍冬独自走回主殿,去茶室唤出两名侍卫。三人方出寺院大门,没走几步,忽闻咻咻之音在耳后响起,走在左边的叫高勇的侍卫反应迅速,猛地将肖忍冬的头往下按去。肖忍冬只听他口中发出一声惨叫,急忙回头去看,只见高勇右肩被什么东西划出一道伤痕,深可见骨,大量鲜血从伤口涌出。若不是高勇及时护他躲过了这一击,此物击中的就是他颈上要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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