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中下 笼中鸟(4/6)
他脸上的笑再没回来过,每日呆在书房写那些作为交换的条例,不动声色宛若尸体地承受姜长千愈演愈烈的折磨。
那年年前来人禀报说公子讲可以赴约了。
姜长千便带他去了监狱,将齐翊玉牢房的钥匙交给了他。
他放了齐翊玉出去,那少年齐王没敢认彼时消瘦阴郁的齐怀文,迈出牢房时对他说我不做齐王。齐怀文嘴唇动动,闭上眼深呼一口牢房中的腐臭气味,将银票交给他,说你走吧。
齐翊玉接过钱财衣物,垂头沉默站了会儿,抬头对他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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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绕过他,捧着东西冲向了光明。
少年齐王走后许久,齐怀文才后知后觉笑了起来,笑得眼泪从眼角不停的滑下来,他用袖口抿干脸上的泪,随手将头上的玉簪拔下,一头青丝顿时宣泄而下。
他这般情绪起伏的样子,在往日枯瘦的面庞带了些活人气。姜长千见不得他如此,心中猛跳,上前去揽住对方,将他逼在牢房的犄角亲吻他。
此处死牢中的人早在秋后便杀干净,只剩一个齐翊玉在此,齐翊玉被放走,便再无旁人能搅乱这局势,一如旁人无法敲碎姜长千精心营造的困住人的牢笼。
姜长千将他放倒,他也默不作声的随他动作,放任姜长千气息沉乱的去解他的腰带。
待全解开只差进入时却觉得身下陡然一凉,姜长千下意识一躲,也正因这一躲,他才逃离被人斩了阳根这一境遇,但顾不住上方,响亮的耳光将他头直打得偏过去,脑中嗡嗡作响。
在这嗡嗡声,他抬眼见到齐怀文站起身来,又见他将衣带一一又束整齐了,这才将目光望向自己。他自腰间拔出的那柄匕首并未收,匕首的尖刃仍旧直指着地上的君王。
“陛下若再敢碰我一下,请恕齐某无礼,王室犯法与庶民同罪,新法有乐,被施暴行之人可反手,不论下手轻重。兴许便会是首位去了势的君主。”齐怀文面无表情补充道:“反正陛下的子嗣已足够。”
那匕首是某日忽得出现在齐怀文手中的,后来让他别在腰间,姜长千查遍全府都未寻出是谁动的手脚。齐怀文并未用那把匕首自裁,只是整日拿在手中摆弄练习,将手指划得破出许多道口子。
姜长千没有命人收走那把利刃,只是听人禀告着他每日又伤到了何处。
他总得留给齐怀文点念想。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这次他利用对方绝不会轻易寻死。
现如今齐没了,他的先生把逃出鄢陵这座城池当做念想听起来也不错。
始作俑者就势倒在牢房中,斜靠在牢内的墙上,伸指揩掉唇角流出的锈味血液,眯起眼欣赏着自己的禁脔重戴回尖齿利牙的模样。
匕首锐利而银亮,将衔着它的那头困顿濒死的狼都衬得光彩熠熠。
不得不承认,柔情蜜意都是一场空,他还是凶起来更好看些。
齐怀文发过话便收回眼,忽视地上那位君主眼中重燃起的兴起与痴恋,将匕首在脸侧一抹。又从怀中取出一叠纸,裹上那截断发扔给姜长千,对他说,到此为止吧。
尚未等姜长千反应,他转身便向牢外走。
待姜长千走出监狱,发觉齐怀文已经不在,贺泽在一旁适时提醒说齐公子先回去了。
姜长千走向马车,说知道了,回宫吧。
贺泽却并未迈开步子。
“折断鸟雀的羽翼囚禁他与竹笼间,塞喉割舌,真是件乐事么。”
姜长千听他讲完这语义未明的话,只笑说:“贺先生还是不要揣测上意为好。”
“贺泽明白了。”沉浮官场如此多年,就连贺泽都学会了敷衍的话语。
但现在回望过去,当年那一放却是一步昏招。
齐怀文自那之后就开始好生用饭,药喝得比酒都痛快。
前线交战正急,姜长千没有空出宫去看他,但听侍卫通报,说尽管仍是孱弱,可终于有些旧样了。
旧样,姜长千就着这两个字踱步念了半晌,忽得对着笼中鸟笑出声,下令加派看护的人手,并传令下去严禁与齐怀文有超出往常的交流,违者军法处置。
伤还在身上烙着,大夫每日都要过来为齐怀文换药,前一阵君主把暴行愈演愈烈,大夫总疑心齐怀文要受不住寻死。
但他喝药太痛快了,大夫思前想后只能用灌这个字。
大夫与齐怀文是旧交,他好字画,而齐怀文涉猎颇多,因此结识。
当年初到鄢陵那段时日,齐怀文喝高喝得胃痛、上吐下泻时都是他给治的。大夫那时就记得,他一向这么往下灌药。
平日里暗赖脸涎皮三餐不端的人,只喝药准时,一刻都不耽搁,因此他记得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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