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2/4)

    “这么喜欢夕阳吗？”

    夏尔走进了箱子，放好钥匙，提起鞋放在玄关。

    快要被污浊的空气压垮了。

    夜晚的别墅，就像一个伫立着的巨大的黑色箱子。

    黯淡的光穿过斑驳的云层，投下暗红色的影，拉长了一旁男人的身形。

    “不，我讨厌月光。就算生物真的可以在那之下逃避死亡的诅咒，也没有任何意义。活着，就必须奔跑。即使终点是死亡，也不能因此懦弱的逃避。”

    “魍魉什么的你说的倒像是恶魔吧？”

    少年没有反抗，反而笑了起来，笑得睫毛在手掌下发颤。

    “那么，就请不要看了。”男人捂住了少年的眼睛。

    少年皱皱眉，总觉得男人的语气中带着那么一丝嘲讽。

    ——京极夏彦《魍魉之匣》

    魍魉面无表情地吃着尸骸。

    大啖其肉。

    狭窄的甬道里，脚步声和喘息声不断地回响在耳旁。

    少年快步穿过那条街道，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他不禁回想那个关于箱子的梦境。什么也看不见，但却感到安全。

    只是，很令人厌恶。

    空旷得令人绝望。

    男人用奇异的目光看向少年，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那就是魍魉啊。”

    卧室里传出奇异的声音。

    少年沿着墙壁，一点点滑坐在地上。

    “您在看什么书？”男人很轻易地问道。

    从那之后，塞巴斯蒂安时常出现在夏尔的身边。

    白天美丽的母亲，一到了夜晚就会变得丑陋无比，每天都会看到不同的陌生男人的脸。

    “什么？”

    “那你坐过来吧。”他蛮横地说，“你为我挡住这份绝望的光。”

    “不，从夕阳里，只能看到绝望。”

    只有狭窄的地方才能如此轻易的看到光。

    男人真的就在少年的身旁坐下，就位置而言，似乎真的刻意挡住了夕阳。

    好脏。

    不可怕。

    夏尔把书展示给他看。

    茫然地这样想。

    因为——

    “您不知道吗？”男人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不老也不死，传说中会诱感人堕落，食人尸骸啜人灵魂的妖怪，那就是魍魉。”

    宅邸在那座巨大城市的边缘，穿过灯红酒绿的街道，耳边快要被无意义的噪声给填满了。店铺与店铺之间是昏暗的空隙，令人厌恶的空隙。

    喜欢密闭的空间。

    “不要嘛～那里啊啊，你真是坏”

    眼前出现了光。

    远处的夕阳斜斜射到大地，屁股下面的草柔柔软软，少年捧着一本书，眯起眼，仿佛一种虚假的幸福。

    连成一片的呻吟声，喘息声和有节奏的水声里，又想起了那个男人。

    这头野兽挖出棺木，从中拉出死者尸体。

    仿佛，灵魂都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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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是他小小世界的王。

    男人笑出声来：“谁知道呢，不过是传说罢了。”

    还是无法喜欢起那个男人，少年心想。然而，为什么却有如此强烈的契合感。

    夏尔只是一页页的翻着书。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手托着下巴，然后任微风拂乱发丝。

    过于空旷了。

    越是小小的地方，越能够让他感到安全。

    男人笑了，读出上面的内容来：“所谓的活着，不就是不断变得衰弱最后迈向死亡？也就是越来越接近尸体。所以沐浴在阳光下的动物才会尽力露出一副幸福的脸孔，全力加快迈向死亡的脚步。因此我们要全身沐浴在经月亮反射后、已经死过一次的光线中，好停止活着的速度。就只有在月光中，生物才能逃离生命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