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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一会儿,大队人马开拔狝苑,偌大的猎场只剩下寥寥数人,皆是些不知内情的醉酒武将。这场浩大的秋猎盛世,以虎头蛇尾的姿态草草收场,此后数月,成了周实勋乃至满朝文官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与四周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不同,车内,则是另一幅和缓静谧的光景,厚毯软毡铺就的车板,勉强可作软榻之用,李胥已换了身干爽的薄衣,厚实的布带沿着他的脖颈往下,穿过肋下,以腰腹为转折处,横向缠绕于身,严严实实宛如一只用料十足的大肉粽。

    “父亲,事已至此,先将殿下送回侯府才是要事。”

    狝苑四下分布的九成羽林侍卫,也跟随崔敬澜一并撤出了猎场,启程之时,更是将李胥乘坐的马车围成了铜墙铁壁,这张牙舞爪的气势明显是在向燕家示威。

    不知哭了多久,她只觉喉间火烧般的灼热干疼,鼻水眼泪糊了一脸,林之倾翻了个身,仰躺在厚毡上,打着哭嗝,一边抽泣一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林之倾支起膝盖,双手抱膝坐于一角,生怕衣衫沾湿了褥子,又低头瞧见湿漉漉的布靴,被浸透的鞋底紧贴脚面,发出奇怪的吱吱声,她索性脱下鞋袜,丢在一边,粉嫩的脚丫子已被湿气泡得泛白肿胀,她揉了揉脚底,抬眸看向李胥。

    回府的路途既漫长又枯燥,林之倾回想起短短一日前,自己困意缠绕,几乎是半梦半醒的一路睡到了狝苑,如今回城,却换作李胥于车内昏睡,物是人非,世事难料。

    她侧身躺下,平视前方,隐约瞧见李胥耳后残留的风干血痕,突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悲恫和无助消极杂糅在一起,形成一大团足以将她淹没的萧条之气,将林之倾笼罩其中。她的心底没有死里逃生后的侥幸,只有一大片空洞窒息的悲凉,林之倾再也无法自持,抓起李胥的衣角,捂在嘴边细声啜泣。

    “唉……殿下伤成这般模样,穆昀兄得知此事,定要伤心了。”燕琼丛闻言,痛心疾首,不知其中有几分真情实意,随即单手扶额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入夜后视物不佳,林中又多遮蔽,看不清彼此,伤了人便是闯了大祸!”

    李胥睡得很安稳,呼吸轻浅,面上有了几分血色,略微舒展的眉眼已不再隐含痛苦,若不是平躺在马车上,无法动弹,都快遗忘了几个时辰前,他身负重伤的模样。

    她微微颔首,忽觉一阵晕眩,遂仰头靠在疾风身上,高大的马匹遮挡了大半身影。弱不经风的单薄身躯下,林之倾冰霜似的阴戾眸光却越过马背,默默徘徊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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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琼丛一愣,想不到此话竟从自己女儿口中流出,旋即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俗话说‘关心则乱’,我也是老糊涂了,秀安说得对,来人啊!收拾行装,打道回府。”

    车轮在泥地上滚动,拖着马车一颠一颠往前行进,却将林之倾身体内仅存的几丝精气神渐渐抽离。她浑身发冷,身上起了细细密密一层寒栗,可鼻尖却是暖哄哄的,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仿佛脱离了原位,麻木僵直,酸胀刺痛,各种不适统统席卷而来。

    “兰若,我去瞧瞧梓清,顺道把他带回自家的马车。”崔敬澜一面走向大帐,一面低声嘱咐了一句。

    燕琼丛一番轻松的说辞,将蓄谋已久的阴谋轻描淡写归类为意外,甚至连放箭之人都懒得查问,径自给秋猎划上了尾声。燕漪静默地呆立在旁,看着满心雀跃的兄长,敷衍了事的父亲,神色尤为复杂。

    元昱神色沉了沉,沉默不语,周亦涛一行则心虚地低头做事。林之倾朝燕漪投去一抹了然于心的浅笑,看得燕漪一时间无地自容,垂头丧气地踅身走进暗处。

    睡梦中,她孤身一人骑着疾风,追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影,在无穷无尽的沼泽中奔驰,身后无数双漆黑利爪,如影随形。那个人影若隐若现,忽远忽近,可任凭林之倾如何嘶喊祈求,那个背影总是若即若离,仿佛她一伸手就能抓住,可当她付诸行动时,一晃眼,人却从指缝间溜走了……

    躲在大帐一侧的燕池俊以为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未露出丝毫马脚,带着劫后余生的暗自庆幸,又没脸没皮的恢复成了小人得志的模样,凑到元昱耳边,道:“连老天都看不惯李梓清这副嚣张跋扈的嘴脸,誓要给他个教训,要不这流矢怎么不偏不倚射到他身上了?!真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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