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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周五,她生病了没来,我和布彻尔相对而坐,一片沉默中,我竟然感到有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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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周五,佩特拉如约而至。我忘了是因为什么事,反正那天我们三个人都很高兴,所以晚餐时喝了酒。布彻尔这个没用的小家伙一下就醉了,然后是佩特拉,我发现她半醉时的眼睛像绿宝石一样漂亮,让人有种摘下来的欲望。
“你真关心她,爸爸。”布彻尔说。
佩特拉这个人,坦白说,我不喜欢她。可是布彻尔几乎全然被她给迷住了,他对她的殷勤简直比17年来对我的还要多得多。我也不是嫉妒或者什么,但我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他会考不上大学。
“她怎么样?”我问。
我仰头把她酒杯里剩余的酒喝掉,咽下得很慢,我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她又追问了一遍。
“你的房间在哪里,苏伊?”
永远别来!我心里想,可说出口的却是:“当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伊。我可以做个好女孩,但是没这必要,”高潮的时候,佩特拉的嘴唇贴在我的耳朵旁边,“因为你们一家都是狗屎。”
声音传播在不同的介质中会有微妙的不同。隔着一扇门,佩特拉的声音好像很是刺耳,但当她就在我耳边吃吃发笑,我才突然发现我多想再听一次,再听一次,再听一次。
她撑着脑袋看着我,吃吃地笑起来:“苏伊,你和布彻尔的眼睛很像。一模一样的蓝眼睛。”
我瞪了布彻尔一眼:“佩特拉。”
第二天布彻尔出门了一趟,回家时手里提了一盒手工制的小蛋糕:“佩特拉特别叮嘱我带给你的。她问等病好了能再来吃饭吗?”
“没这回事。”我说。
咱们家不远处就是联合牲口中心,布彻尔。很多次看见他们腻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想对他这样说,布彻尔,别让我看见你真的变成杀猪的。
我真说不上来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佩特拉,这个聒噪活泼的棕色的小女人,每周五傍晚都来吃晚餐,给我们做她奶奶教她的牛奶咖啡和烤香蕉片。她会算塔罗牌,我让她给我算算,她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说:“你不适合占卜。”可我偏要强求。佩特拉也很固执,她虽然照做了,却没有告诉我那张牌的含义,我能知道的只有那是她唯一一次收起了笑脸。然后她把牌收起来,指甲轻轻叩击桌面,笃,笃,笃,像要敲开一扇本不存在的门。
“是吗?”她说,带着做梦一般的语气,“你好像总是很讨厌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佩特拉很可能是个会读心的女人。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一下子坐在我的大腿上,用食指按住我的上下唇。
“你喝醉了,”我收走了她面前的酒杯,她伸手要抢,却只是软软地在我手腕上抓了一下,“我和他是亲父子,要是不像才糟糕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兴致不高,难道被传染了感冒吗?
年轻女人的强势和热烈几乎让我难以招架。她把我仰面推倒在床上的时候,我的头脑还是一片迷蒙的眩晕,她的吻就落了下来,带着甜腻的酒气。我扭头躲了两次,在第三次她试图吻我的时候,我搂住了她的腰,让她贴在我的身上。小猫,我晕乎乎地想,同时隐约听见了老鼠飞奔而过时趾爪的嚓嚓声。
我没有想到我们两人会这么合拍,也许——佩特拉,佩塔,混血的女巫,她不应该是布彻尔的情人而是我的;也许她根本可以诱哄任何人栖居在她身下。有一种近乎爱情的魔药由这些东西构成:年轻女人的笑,母猫的叫声,落在枕头上的长发,指甲在胳膊上挠出的红痕。彻头彻尾的狂人的杰作。最重要的是,一切都在背叛之中进行。我的布彻尔,沉默寡言的孩子,我突然想起来就在楼下酣睡,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没有人想到该给他盖上一床毯子。
“谁?”
“他已经喝醉了,”佩特拉说,“你也是,我也是。”
“真的?”佩特拉撑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一侧长发别在耳后。她久久地凝视着布彻尔,可能没有人告诉过她醉酒会暴露所有意图隐藏之事。我这时候才骤然发现她爱布彻尔。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这种爱一定比布彻尔对她的喜欢多得多。拉丁美洲有很多疯子和女巫,我不知道佩特拉是不是其中一个。她既像个小女人,又像某种学艺不精的恶魔,介于人类和动物之间,我的呼吸为她停止了一秒钟。这一瞬间的屏息被她捕捉到了。佩特拉用手背抵着额头,叹了口气,绕过桌子走来,手臂轻轻勾着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