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3)
李銘,哪位?
钟意眼里蓄起泪珠,她总是忍不住眼泪,同人吵架,哪怕自己占理,都要流泪。
她将遗书收好,听见薛拾开口:文哥打电话来,问你今晚回不回去?
似曾相识的屈辱和无力似涨潮浪一股一股涌上心头,人生前二十年被钟平掌控,难道后半段要将脖上的锁链递给许秉文?
钟意展开信纸,只有短短两句话。
不过此刻红霞爬上钟意脸颊,冲淡那认真表情。
江竹的遗书。
过了不知多久,钟意听见妈妈的声音,平静如水,她说:离婚。
她迈着麻掉的双腿,以一种可笑的姿势一步一步挪回房间,抱着玩偶哭了一整夜。
但妈妈在哭,她又怕又急,即使听不懂也不想离开,捂着嘴悄悄流眼泪。
我想炸掉这里,钟意有些醉,她撑着头指着被窗帘隔绝在外的花园:妈妈死在花园。
酒瓶空得很快,照两人这种喝法,喝空酒柜也不在话下。
钟意微垂着头,指着薛拾背后酒柜,让他拿酒。
她觉得有些丢脸,探身揪住薛拾衣领,认真盯他,如果是你,你怕不怕?
她常常想起此事,总是忍不住假设,要是当初她没有劝妈妈不要离婚,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但是男人嘴里哪有实话,江意十岁那年改姓,姓钟。
薛拾果真收声,一言不发倒酒递给她,两人在沉默中推杯换盏,默契十足。
大多无关紧要。
夫妻一场,劝你好生抚养女儿,与李銘断联。
她拉开右边顶层的抽屉,里面只有一封泛黄的信。
阴风吹冷月光,黑影幽幽开口:喂。
江意即是钟意,钟平当年应允过妻子,不论男女,都随江姓。
往事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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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声。她刚刚哭过,讲话带浓浓鼻音。
其实她六岁那年钟平就要给她改姓,那年钟意外公,本港首富刚刚去世。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纸角,一张纸分成两张。
她今日耐心十足,一张一张细细翻过去,当然啦,钟家现在她最大,不会再有人来捉她。
她朝薛拾走过去,步伐飘晃:当时许秉文问我回这里住怕不怕,我说不怕。其实我讲大话,我好怕。
准确来讲,是遗书。
那人好身手,一把接住。
第二、名下所有财产留给江意。
追我,娶我都是为了这个?是妈妈的声音,江家哪里对你不起?
脑海里浮现一张张或喜或嗔的人脸,都与李銘对不上号。
薛拾捏着酒杯默默往旁边挪,不敢开口。
火气好旺啊。是薛拾。
钟意想得出神,未注意到有黑影站在桌前。
钟意摇摇头,她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文件上。
江竹啜泣许久,钟意在外面蹲得腿都麻掉。她那时才六岁,许多话都是似懂非懂,蹲在那里实在听不出什么。
同年江竹坠楼身亡。
第一、死后不与钟平合葬。
她不敢再听下去,离婚对于一个六岁的小朋友来讲,可谓是天下第一等恐怖事。
钟意吓得一哆嗦,随便捞过手边的东西就砸过去。
时间在此刻停留,这句钟意听得懂。
消息真灵通。
她指着薛拾脚下:爸爸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