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寒衣(3/3)

    寒衣节乃是开冬之兆，时兴开荤进补，所以日月帐今天生意很是火爆，但铁勍锋王室之尊又早早定了雅座厢房，自然不用在门口大排长龙。

    铁勍锋带着华子鸢径直上楼，果然专享一个僻静又宽敞的单间，但见这房间格局和寻常食肆很是不同，正中央做了一个下陷的槽口，铺着铁网半空架着一根铁扦，槽口又用铁板围出两边，临窗的墙壁上开了两个通风口，各有一个风车样的装置。

    华子鸢看了会儿正要发问，铁勍锋却笑着按住了他的嘴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仔细看。

    门外有人问了一声，便利落地推门而进，但见得一个壮汉捧着一只肥硕的羊腿进得房中，几个小工也跟着进来，掀起铁网用炭火填满了槽口的下半，用几缕金黄的稻草将炭烧起，又把铁网重新铺好，壮汉这才上前来，拿起那根铁扦，轻而易举地把羊腿刺了个对穿，仔细架在了铁网之上，用弯刀划开几个豁口，在里面塞入了葱姜之类去腥佐料，最后又细细地刷了一层卤汁。

    那炭火烧得很旺，很快房间里便是暖融融的一片，那羊腿油脂肥肉，不过一会儿便层层叠叠地滋出油来，落在炭火之上引得火舌一阵一阵地窜起，燎得羊皮看着便极为酥脆，浓重的羊肉香味便溢满了整个屋子。浓烟也顺着香味一同迸发出来，这会儿便有人去摇通风口的风车，把浓烟抽出室外。

    壮汉这边慢慢地转着铁扦，好叫羊腿烤得均匀，那厢又有小工端着盘子进来，将两块油花细密的牛肉排摊在烤热的铁板上，呲啦一声又是香气扑鼻，这牛肉嫩得惊人，在烤盘上随着炙烤一颤一颤地流出汁水，又叫火舌汹涌了几分，小工又在炭火里加了几味香料，好叫味道随着热浪均匀地渗到肉里。

    华子鸢已是看得目瞪口呆，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壮观而原始的烹调手段，这会儿被熏得满脸热汗，汗水几乎滴进眼睛，他却呆呆地也不晓得擦一擦。

    “哈哈，这就看呆了？”铁勍锋搡了他一下，从怀里掏出手绢来给他抹了一把脸，又一使眼色，下人们便也机灵地从地窖里取了冰送来。

    “好厉害。”华子鸢由衷地赞叹道。

    “爷，羊腿还得烤一会儿，牛肉已经好了，得趁热。”

    “这么快？”华子鸢有些讶然。

    “咱们这儿的牛肉不同于寻常菜馆，早先就做过烹调熟成，这会儿只需烤至半熟，便是最好的口感了。”那小工见华子鸢面色讶异，大约是第一次吃，便也很是周道地讲解了一番，但目光却很是谨慎地去看铁勍锋，观察他的意向。

    铁勍锋一摆手示意无妨，笑着道：“吃吃看，不习惯就算了。”

    其实他是不晓得，华子鸢在山里半点不通庖厨，烤焦的鱼吃得，半生不熟的自然也没少尝，故而华子鸢倒也没什么胆怯，大大方方挟了一块切好的牛肉塞进口中，只轻轻一咬肉汁迸溢满口生香，牛肉本身更是柔嫩醇厚入口即化，他脸上带了笑，眼睛里更是亮晶晶的，铁勍锋便也放下心来。

    只是这般吃饭，须得有下人服侍，两人说不得太多机要密事，只好随便说些闲话，又聊聊生活琐事，铁勍锋也不具外人在场，仍是时不时把华子鸢逗得面红耳赤，后厨又传上来些素菜酒水，还有草原特色的奶酪酸奶，两人边聊边吃，等到羊腿烤好，华子鸢吃得更是不亦乐乎。

    这两人正兴致盎然，却忽然从窗外传来一声尖声怒喝：

    “什么下作东西，也敢冲撞了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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