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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杯:二愿仆身常健。

    两人饮过一杯,凤翔忽然说:“阿卫,你的琵琶还在吗?”傅卫说:“音色已有些喑哑。”凤翔说:“明日里,我就让人买一把新的,要上好的。毕竟你是我凤家的人。以后都入祀的。”又说:“此情此景,我总料想,你会像从前,我们在嫣翠楼里复相见般,你为我弹唱,你唱的阳春白雪,而我是众宾客中那唯一知音的伯牙。”

    凤翔笑道:“我倒是只认得你一人了。我合该是穷困潦倒、有冤无诉的,因着你,我有个出头的机会,就是天下人都骂我冯道,你都不骂我,不是么?”

    傅卫说:“当年你在先皇殿前答辩,就是如此气势,才得高中二甲”,凤翔却捂住他嘴,不让他说,只怕隔墙有耳,毕竟如今若说起先皇,除了努尔哈赤、皇太极以外,其他的都不算数了。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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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卫又说:“那股钗子,你还留着么?”凤翔答道:“留着,只是收在妻子的妆奁里,虽陛下恩允我不必剃发,上朝还得冠帽,不好髻着。”傅卫也说:“使得,那旧年破簪,怎衬得上你的冠服。”就为他玉觞里添酒。

    凤翔又问:“你可曾怨过我?”傅卫说:“你也不是李益,你赠我的可是那紫钗?”凤翔心里好些酸楚,言不由衷,连连说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不会亏待你。”

    傅卫听了,悲极反转为笑,于是自蒙尘的箱奁中,抱起那把旧琵琶。他曾倚赖着这把东西,得了不少赏钱,得以赡养自己、赡养凤翔。说起来,那风尘仆仆、途中满是盗寇流贼,朝不保夕的日子虽苦,比起现如今,反是有滋有味得多了。

    更漏已至深夜。凤翔还没起意要走。凤翔提醒他,乌雅氏许在闺房里候他很久,凤翔竟说不妨事。

    两人饮杯甚久,说了许多贴己话,都是一年内未曾尽诉的。凤翔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念想着傅卫的。可傅卫是那样的身分,那样的过往,就是与他上街,都要发人讪笑,才会这么养在闺中,不再令他复见世事。今非昔比,亦不能再令他抛头露面了。

    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

    傅卫说:“我作什么骂你。”凤翔想到自己有妻有子,傅卫仍厥然一身,古人云:不肖有三,无后为大。总想着为他许配婚姻,可想了许久,却不能出口,只说:“你骂也总好过不骂。”又说:“我想娃儿日后过继给你。”傅卫只称无福消受。说:“你多想想你自个儿的事,我就算了。”

    如今的人,除了傅卫还算是个知音的以外,其余人早已不知他这腿脚,当年是何故折损的。凤翔滔滔不绝说起自己当年从了景王,本是为朝廷尽忠,使那离间之计,崩敌于内,制敌于外。

    桃溪不作从容住。秋藉绝来无续处。当时相候赤栏桥,今日独寻黄叶路。

    傅卫虽内心有愧,仍是出去打来一盆洗脚水,为他脱袜洗脚,问他:“你当年在诏狱里头,给那姓李的贼奸打折的腿脚,如今还疼么?”

    他便抱着琵琶,坐在桃花心木凳子上,翘着脚,唱道:

    桌上既余残酒剩羹,小厮尽去,傅卫亲自收拾了。凤翔说:“好似从前那样。”傅卫说:“我不正是作这个的命吗?”凤翔说:“哪有的事,你所作的,无非都是为我,又强过天下好些豪杰,真该封个诰命。”傅卫说:“我不贞不烈,这样的胡话,你向谁说去?你怎不为你母亲讨个诰命呢?”

    许是他年华已老,歌嗓不复往昔、又许是那琵琶跑了调,不再动听。凤翔听罢,蹙了眉,说:“不唱了,过来一并吃酒。绺们还有好些话没说,今日里若没醉,谁都不许睡。”傅卫说:“从前你在嫣翠楼里,是千杯不倒的。”凤翔说:“若我醉倒了,是否翌日上朝,好些个御史还要弹劾我,说我狎妓饮酒,夜不归户,有碍朝政?”说到这里,两人都笑了。

    宽衣解带后,拉上鸳帐,两人并肩而睡。凤翔抚摸傅卫的肩膀,竟是全无伤痕,从前那大片大片的癣,也不见了,滑若凝脂。傅卫只说,宫中有好些太医都来看过,身体已大好了。凤翔大喜,与他并头,亲吻他。可傅卫此时,却像是二十年来颠沛流离的酸楚,全部涌上心头一般,开始嚎泣,不能止。

    两人酒并三旬。一杯:一愿郎君千岁。

    第三杯,便不再有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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