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乾坤一剑(1/7)

    一阵乌乱,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这晚不仅没有月亮,连星星也藏在乌云里,大地一片黑暗。黑暗中,双方都只好停手。金少眉吐了一口长气,靠在峭壁一处凹进之处坐了下来。余天平看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少女,虽然身怀武功,却无江湖历练。“怕吗?”余天平坐在她身旁柔声道。“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怕。”金少眉说完她螓首低垂,口角含笑。余天平虽看不见她面上的表情,但听得出口风中有浓烈的爱意。想了一想,不知怎么接口才好,随口问道:“饿吗?”“我倒忘了。”她伸手解下背在背上的包袱,取出一份干粮递给余天平。余天平接了过来,借着暗暗的天光一看,原来是一块大饼和几块干牛肉。余天平一面咀嚼,一面忖道:“恩师沉冤未洗,武林妖氛未靖,岂是我谈儿女私情的时候。朱小秋对我恩义均深,如果接受了金少眉之爱,又置朱小秋与何地?”金少眉见余天平半晌没有作声,笑道:“你锦衣玉食惯了,这粗糙之物吃得下吗?”“我自涉江湖之时起,就曾自誓,恩师之沉冤一日未雪,我一日不退出江湖,这食物好歹是小事,不算什么!”余天平道。当下就将所经历的事告诉金少眉。金少眉听得神驰意往,虽然说的是过去的事,但她仍然为余天平得意的事兴高采烈,为余天平遭遇危难而担心忧虑。谈了半晌,余天平又道:“他们为了要留活口,所以留下你我一命,明日恐怕难讲了。”“我不该拖累你了,你明天一个人闯出去吧!我知道,你一个人是闯得出去的”金少眉顿了顿接道:“请你转告我爹爹,恕我这不孝女儿不能侍奉他了。”她语音有些哽咽,似在强忍着不哭出来。“你我一路出去。”“你的责任重大,比不得我这个女流之辈。”“不要说了,再说你便是拿余天平当作不义之人”他站了起来,又道:“你在此处等着,我查看一下,趁今晚天色昏暗,设法脱困。”金少眉唯唯应了。余天平悄悄去东西两端窥探,只见石堆上人影憧憧,杀出重围,并非没有可能,但带着金少眉,安全堪虑。思忖再三,无计可施,又悄悄退了回来。“我听到顶上有声音。”“峡谷顶上有人,怎么没有声音。”“不是峡谷顶上,是山壁中。”“你今日惊吓过份,神情恍惚”“你自己听!”她一跃而起,把余天平推向山壁。余天平凝神一听,果然山壁之内,有一阵欷欷簌簌的轻轻声响。用手轻叩,声音坚实,山壁内不像有空洞。余天平忖道:“欷簌之声确是出自山壁之内,其中必有古怪,于其困死谷中,何不找它一找,看有没脱困之机。”他思忖既定,又在先前叩过之处的左右上下细细敲打—遍。又用壁虎功紧贴在山壁上向上找去。忽然发觉,愈向上爬,那欷簌的声响愈听得清晰。找到线索,更易着手,余天平一面继续向上轻敲,—面凝神细听。爬到离地面有二十余丈光景,声响更形清晰,手指叩处,山壁竟有空洞回声。他翻腕撤下肩后长剑,用力插进山壁。左手握住剑柄,支住身躯,右掌贴住山壁,凝聚内力,贯充右臂,向内推去。谁知山壁竟不着力,右掌用力过大,心内一惊,几乎掉下岩去。原来右掌推处,竟现出尺许方围—个小圆洞。余天平顺手抽出长剑,翻身钻进石洞,回身—看,适才所推的只是一块薄薄的石门。一进石洞,欷簌之声大起。石洞狭窄,爬行了五六丈后,渐觉宽广了些,陡地,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余天平忖道:“怪不得有欷簌声,原来此地藏有怪物。”立即屏住呼吸,凝神注视。欷簌之声越来越大,忽见两粒桂圆大小的绿光,疾如闪电般迎面飞来。余天平目光锐利,借这两粒绿光看去,竟看出来的是一条粗逾人臂,长有丈许,黑色的大蛇。大蛇周身长着鳞甲,行走之时,鳞甲完全张开,擦在石上,发出欷簌声响,蛇头有菜碗大小,红芯乱吐,那两粒绿光就是它两只眼睛。大蛇眨眨眼就到面前,只顿了顿,就对余天平飞快射来。余天平长剑疾起疾落,对大蛇颈上七寸处劈去。大蛇倏地让过颈部,将头迎向剑锋。余天平忖道:“打蛇要打七寸,此蛇知道闪让,定是通灵之物。”脱口道:“看你的头有多硬?”手上用了七分真力,长剑硬劈下去。长剑与蛇头相撞,大蛇似乎觉痛,疾后退数丈。余天平虎口—热,不由—惊。适才含蕴真力的一剑,足可开山裂石,怎么奈何这蛇头不得?莫非大蛇全身刀枪不入?余天平这一剑激起大蛇凶狞之性,疾退疾进,又凌空射来。余天平长剑又搂头劈下。大蛇似知余天平长剑厉害,闪开长剑,向余天平肩头咬来。余天平—剑劈空,只觉—股腥臭之气,扑鼻欲呕,一张阔大的蛇嘴就在面前,立即左掌猛按地面,飞身疾退丈外。大蛇一扑占了优势,得理更不让人,又电疾射到。在这狭窄的山洞内,余天平术纵通神,也无法施展。余天平忖道:“再退就没有路了。”左腕一翻,劈出一掌,一股劲疾罡风对大蛇涌去。大蛇身形只顿了一顿,又涌身上来。原来,大蛇身躯细长,头又坚逾精钢,余天平掌风虽然凌厉,却无奈它何。余天平陡的脑中灵光一闪,长剑改劈为刺,朝闪发绿光的眼睛刺去。大蛇蛇头连番闪让,余天平长剑如影随形,剑尖始终不离它两只绿眼,大蛇知难得趁,又退了回去。一人一蛇就这样僵持着。足足过了有—盏热茶时分,余天平忽又想出一计,顺手拾了一粒小石子,对大蛇头顶弹去。“啪”的一声,打在大蛇头上,它虽不太痛,但凶野之性又被激了起来。向余天平射来。余天平左腕一翻,扬掌作势。大蛇身形滞了一滞,见手掌劈出并无掌风、又凌空飞到。余天平左掌在前,右掌执剑在后,左掌迎着大蛇虚晃。大蛇张开血盆大口,疾咬余天平左手。余天平看蛇口离手不及一寸,电疾收回左手,右手剑出如风,对张开的大口直射进去。他这一剑运集了九成真力,从大蛇喉咙中直射进去。—直突到尾部。“拍”的一响,大蛇摔在地上,痛得不住翻滚,尼巴拍打得洞壁山响。好一会,大蛇才晃了晃死去了。余天平见长剑没在大蛇腹中暗忖:“用这条大蛇的皮制成一套衣服,岂非刀枪不入吗?”忽又忖道:“蛇皮既然刀枪不入,寻常刀剪怎能剪得动它,岂不是成了废物?”他杀死大蛇之后,余天平觉得山洞愈向内去愈觉宽,料想它可能有另外的出路。他思忖至此,又想起在洞外的金少眉,忙又爬出山洞,落到谷底。他将洞内情形告诉金少眉,二人又用壁虎功爬了上去,所幸山洞离地不远,金少眉还没困难。进洞之后,余天平顺手关好石门,领先向洞内爬去。金少眉功力稍差只觉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好在余天平不时回身关照。曲曲折折爬了顿茶时分,洞中已较宽广得多,余天平拉着金少眉立起身来。“奇怪?”余天平忽然道。“什么?”金少眉道。“你不觉得渐渐有了光亮吗?”余天平指着前面道。“是呀!”金少眉睁眼一看道。“你进洞以后,—直是闭着眼睛的吗?”余天平奇道。“是的,睁着两眼,面前是一片漆黑,我索性把眼睛闭上了。”金少眉顿了下接道:“同你在一起,一切都由你,我还睁眼干什么?”不知是有心吐露衷曲,还是无心开玩笑,总之这番话又充满了柔情蜜意。余天平没有说什么,领先向前行去。果然山洞愈内愈宽广,也愈直,不像进来之时那样狭窄弯曲。奇的是愈走愈亮,像山腹中有盏明灯似的。走了一会,山洞可容二人并肩而行。金少眉赶上一步,牵着余天平的手。余天平侧脸看了她—眼,任她牵着。“咦!”金少眉惊呼道。余天平侧脸一看,也不由一惊,低喝道:“禁声!”原来前面十数丈外,是间宽广约有数丈的石屋。石屋当中坐着—位身穿杏黄道袍,貌相清逸,黑须黑髯的道人。黄袍道人坐在一具似乎石头做的蒲团之上,膝前放着一柄古色斑斓的长剑。黄袍道人双眼紧闭,似在入定。石屋顶上悬着一颗鹅蛋大小的白色大珠,大珠散发着明亮而柔和的光芒,照耀得洞内像白昼一样。金少眉方知先前发现的光亮,是由这颗大珠射出来的,女孩子本性对珠宝之类就很喜爱,她又岂能例外,脱口说道:“好大的明珠!”“不要说话。”余天平轻轻碰了金少眉一下低声道。他以为误入人家修真的洞府,已是不该,再惊吵人家行功,更不可恕。余天平直立在原地,准备等候黄袍道人行功完毕,再说明来意。金少眉见余天平没有讲话,也不敢作声。他俩不言不动地站立了竟有一个时辰,黄袍道人端坐如故。“行功也没有这么长久的。”金少眉再也按捺不住,轻轻道。“嗯!”余天平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应道。“你问他一下,也不为失礼嘛。”金少眉道。余天平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距黄袍道人尚有二丈之处,拱手朗声道:“在下余天平,与金少眉误入洞府,扰及道长清修,敬请恕谅。”黄袍道人不理不睬。隔了一会,余天平又说了一遍。黄袍道人仍然不答。“这道人好生无礼。”金少眉愤愤道。余天平凝目细看黄袍道人面部,退回到金少眉身侧,低声道:“他已经死了。”“死人?”金少眉吓得她紧抓了余天平的手臂,紧靠余天平的身躯,半晌才说道:“你怎么知道?”“他脸上皮肉僵直像木,还有那掩口黑髯动都没有动—下,显然已经停止了呼吸。”余天平道。“我们怎么办?”金少眉道。“退回到洞口,暂时不要出洞,天亮后再见机行事。”他眼角瞥处,忽见那黄袍道人手中,微微露着一点纸角。全少眉虽是江湖世家,究竟是妙龄少女,对眼前这种阴森气氛,实在心寒,急道:“走哇!”“你看他手上。”“怕是封信吧?”余天平忖道:“此人定是一位前辈武林人物,隐居在这山腹之中,如非清修,即系避仇,若属后者,必有许多未了心愿,何妨替他办一办,否则又不知那一年才会有人误打误撞地走进来?”他思忖之际,已上前将黄袍道人手中那张纸角抽了出来,果然是封遗书。但见纸上写着:“余道号玄真子,外号乾坤一剑,无门无派,独来独往,嫉恶如仇,杀人如麻。“贞观三年,‘天竺三恶’、‘漠北双怪’、‘崆峒一毒’、‘东海三凶’、‘岭南一奇’等十人邀余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六盘山作生死一搏。“此战为正邪双方之决战,中原名门大派,畏惧邪魔势力,非但不愿插手,且不敢与闻此事,余忝属侠义道中人,既以降魔卫道为己志,自不肯贪生畏死,贻万世之羞。”余天平望了黄袍道人一眼,脱口赞道:“前辈真是好男儿,好”“你看信嘛!”金少眉道。余天平又把眼光移到纸上,只见上面接着写道:“是夜月朗风清,江山如洗,余单身一剑,与海内外邪魔激战于六盘山绝顶插天峰上。“血战八月十五日亥时起,至十八日寅时止三昼夜间,十一人不眠不休,作殊死斗,余剑劈‘天竺三恶’、‘岭南一奇’、掌震‘漠北双怪’及‘东海三凶’之二,是时余已遍体创伤,真力将竭,而敌方尚有‘东海三凶’之老大,及‘崆峒一毒’二人虽亦重伤,仍环伺在侧,同时六盘山脚尚有彼等数百门人团团围住。”“真人间丈夫。”余天平热泪盈眶赞道。金少眉也被这遗书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二人又接着看了下去。上面写道:“余本拟血战至死,以全令誉,但一念及中原武林正气荡然,余若轻生,此辈将更猖狂,中原武林人土死无唯类矣!“思忖再三,余决心留此有用之身,乃趁天色昏暗,潜离插天峰,自荒谷中走出六盘山,赶到此间。“此洞系余俗家老友修辟,修辟未竣,业已撒手尘寰,余本拟再加整修作长久之计,讵料逃至此间时,内力再也无法提聚,自知真元丧尽即将长辞人世。“余求仁得仁,了无遗憾,所不甘心者,四十年来行道江湖,至今尚无衣钵传人,亦未绘制乾坤剑谱,仰可留之后世。“想系余—生杀孽太重,应遭恶报,此时竟有铁鳞飞蛟来袭此蛟外皮虽然坚逾精钢,刀剑无伤,在余平日自不足为害,无奈目下命如游丝,难以相抗,只好勉力用乾坤剑与之周旋,尚幸此蛟通灵,知余持为前古神兵,不敢相犯,余得趁机将事迹留示后人。“后世有人能进此洞,与余自是有缘,余之乾坤剑遂赠与来人。望能善体余心,继承余志,为中原武林尽心尽力,否则余当化为厉鬼,追索来人之魂魄。“余遗体之后,有小洞可通山北,惟路程较去‘九曲羊肠’洞口稍远,来人自何道出洞均可。“如铁鳞飞蛟未犯遗体,来人出洞后即紧闭洞门,并守秘勿使第二人知道,以免余泉下不安也!”二人看完了长长的一封信,一齐对乾坤一剑降魔卫道的侠肝义胆,及独斗十邪的盖世神功,敬佩得五体投地,齐地俯首下拜。“玄真子前辈仙去多少年了?”金少眉道。“贞观是唐朝唐太宗年号”曲指算了一下,又道:“到现在有一千多年了。”“怎么他面目如生,连衣衫都未损坏?”余天平心中—动,用手摸了玄真子坐下那只石蒲团一下,独手微温,恍然道:“万年温玉!”“万年温玉是什么?”“我恩师说过,万年温玉产自极地,功能保温防腐,所以玄真子遗体能够不坏。”他伸手捡起乾坤剑,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轻轻向外—抽。只觉珠光为之一暗,剑光耀目,寒气袭人。余天平摘下—根头发,横在剑峰之上,轻轻—吹,断成两截。果然,是柄吹毛立断,斩金截玉的前古神兵。余天平默祷道:“晚辈必以前辈所赐利剑,济弱扶危,伸张正义,为中原武林造福,如若口不应心,昊天不佑。”他默祷完毕,将背上空剑鞘解下,换上新得的乾坤剑。金少眉道:“那条大蛇那条铁鳞飞蛟怎么办?它腹中还有你一柄剑。”“蚊皮尚有大用以后再说吧!”二人自玄真子身侧绕过,果然遗体之后有个石门。余天平打开石门,拉着金少眉走了出去,又将石门关好,顿时漆黑一片。二人摸索着向前走去,渐渐觉得有些光亮。他们走了有—柱香时分,看出前面有光亮进入。紧走几步,果然有个洞口,上面长满了藤萝与小树。自藤萝树木丛中望了出去,天色已经大明,原来二人在洞内已经折腾了一夜。金少眉心急,抢在前面,就要钻出洞去。“慢着”余天平一拉金少眉手臂道:“你听!”他耳力敏锐,已经听到声响又道。金少眉挨近洞口,凝神细听,果然有人在低声说话。“随我来!”余天平轻轻拨开枝叶及藤萝,低声道。他钻出洞去。金少眉学余天平的样,也悄悄地爬了出来。余天平四下一望,半里之外站着两个黑衣蒙面汉子,距离二人七八丈外,中间隔着那条深有千丈的峡谷,在此山南边又有两个黑衣蒙面汉子。四人一齐低头向谷下望着,余天平心想,定是田玉芳发现自己与金少眉失踪,领人下谷查看去了。距洞不远之处,有片松林,林内系着几十匹马余天平低声道:“你到松林内去,候我解决了那四个人之后,便把马放掉,让他们走路回去。”金少眉年纪轻轻,对于作弄人自然有趣,面现喜色,低低地说道:“留下两匹。”“对!我们自己用。”“特别是田玉芳的那匹我要留下。”“为什么?”“气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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