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战争(1)(4/10)

    啾啾——它发出了鸣叫声,然後停在了卷帘门前。

    「就在这里。」

    雏毫无戒心地走上前去,弯下腰握住了卷帘门的把手。

    「人家的家人……」

    嘎啦——发出了快要散架似的声音,破烂的卷帘门被抬起。从那门後出现的,首先是如沙漠中的神殿那般,cha0水一样涌出的渗透着金属光泽的灰土,等到尘埃落定,我们进入其中之後,那昏暗照明下的楼内景观才出现在了我们的眼中。

    空荡荡的房坯中除了几台高大的冲压机之外什麽都没有,它们正缓慢而凝重地敲打着什麽东西,不时发出沉闷的蒸汽声。

    什麽都没有?

    没有发现什麽异常让我颇感失望,但是那只蜂鸟却满不在乎地飞冲了进去,在空旷的建筑内盘旋了几圈,而後降落下来,降落在了一只白皙的手中。

    诶,什麽时候?

    在我的目光注视着飞翔的蜂鸟时,已经有个高挑的nv人出现在了空旷的大厅里,她穿着满是缎带与褶边的nv仆群,以恭敬的姿态立正在大厅的中央,用温柔而清晰地声音向我们寒暄。

    「恭候多时了,lg-03cucus,还有凉南叶先生。」

    尽管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这位端庄的nv士在说话时,面部表情却如同玩偶一样毫无波动,将近只有嘴巴机械x地开合着。

    「我是妈妈的代理人,最新型拟似生物兵器零号机——lg-00dove,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nv人和雏一样,都是机器人,而且相较雏而言她更像个机器人。

    「斑鸠。」

    可对方这彬彬有礼的态度却并没有博得雏的好感,她大踏步地走上去,叉着腰站在了斑鸠的跟前,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面无表情的眼前人。

    「人家的资料库里没有你的编号。」

    「我的资料库里有三号机的编号,但是却没有它的生产记录。」

    「人家不想和你这样落後的古董谈,妈妈在哪里?」

    「出於试做型号的安全x考虑,我保留了旧型机t的部分特x,所以与新锐的三号机不同,我的资讯交互核心是和妈妈相连的。」

    雏狰狞的脸眼看着就要撞在对方的脸上了。

    「你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家伙。」

    「而您却令人着迷,楚杜鹃小姐。」

    终於,斑鸠的脸上露出了迄今为止第一个表情,一个仿佛对着镜子练习了成千上万次的一丝不苟的微笑。

    「不如我们到下面去谈吧?」

    下面?

    斑鸠放飞了手中的蜂鸟,而後拍了两下掌,旋即,大厅里发出了嘈杂的声响。

    这是怎麽了?

    「不要慌张,笨蛋南叶,只是些小把戏而已。」

    随着地面也开始颤抖,我终於明白了雏所说的小把戏是什麽意思,我们所站立的这块地面正缓慢地下沉,而那些看上去似乎是随意摆放的大型机械,此刻正如机械臂一样牢牢地托举着这块平台。几分钟後,这块地盘轰隆一声停止了下降,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扇造型和阀门类似,但却有足足两人高的圆型大门。

    斑鸠走到了那扇门前,门上的巨大阀门便自行转动起来,旋转着转动到了一边,露出里面灯火通明的空间来。在大门轰鸣着打开的同时,无数蜂鸟型的机器人和某部木乃伊电影里的甲壳虫一样涌现出来,集合在一起如鱼群一般回旋在了平台落下的柱形空间里,发出金属切割玻璃的刺耳噪音,然後又如扬沙一样消散在了空气中。

    它们消失了?

    「并没有哦,南叶,你看看四周。」

    我照着雏的指示打两了一眼四周,发现墙壁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在无声蠕动着,再稍微凑近了一点,则看到了让我毛骨悚然的无数细微的金属颗粒在墙面上如图波浪般此起彼伏,时不时冒出一两点类似萤火虫的暗淡光芒来。

    「不必惊慌,它们不具有攻击x。」

    斑鸠小姐亲切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背後。

    「lg-01-aploce织巢鸟,lg计画的,以集群行动为纲领的纳米级机器人,只要确保数量并给予适当的排序,就可以构建出任何形式的机械产品。」

    她向我们鞠躬,举起一只手来,示意我们往那阀门之後前进。

    「而这里,正是生产它们的一处工厂。」

    我们随着斑鸠踏入了那片被称为工厂的空间,相b起外面作为掩护的残破水泥工房,这个工厂内部光鲜亮丽一尘不染,可视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充满科技感的白se陶瓷覆盖,如水族箱一般排列在两边的流水线上,无数的机械臂正不停歇地进行着作业。

    而且随着我们的进入,原本x1附在外头墙壁上的纳米机器人也跟着回到了这个工厂内,它们堆积在我们的身後,以和环境融为一t的外观无声地推搡着我们前行。

    「这些机器人是做什麽的?」

    我这麽问斑鸠小姐。

    「用来构成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

    斑鸠小姐停下了脚步,向着身边的一只机械臂伸出了手,原本正在运转的机械臂在这一刻分裂成了无数的细微光点,萦绕在了她的手心上,而後又在她一覆手间恢复成了原本机械臂的样子。

    「任何无机物,甚至是类b状态的有机物,都可以由它们构建出来,这是lg计画的基石,构成未来的基本粒子」

    「lg计画到底是什麽?」

    「雏鸟计画又称人类第二世代孵化计画,是由妈妈制定已久的,通过阶段x地验证实验来最终达到使人类向着更高的层级进化这一目的长远安排。按照排序,该计画共分为四个阶段:

    “lg-01,也就是雏鸟计画的第一阶段——孕育。分为a,b,c三个项目:lg-01-a如你们所见的,为纳米级机械元,用以验证凭新型基本粒子对事物进行构筑的可能x,现阶段验证完成,已经投入批量生产;lg-01-b,是在lg-01-a的基础上增加以基本粒子模拟有机物运算的实验,如我现在这人类的姿态便是在该实验中诞生的,现阶段验证完成,已经对线上所有的产品进行了更新;lg-01-c,是以电脑执行绪类b人类社会运作方式的验证,现阶段验证完成,已经将运算方式上传到终端,并连接到所有的lg-01-a的伺服器中。

    “lg-02,雏鸟计画的第二阶段——孵化。全阶段共有两类产品,由lg-01-a构建而成的lg-02-a,是验证完全拟态的机械元是否能够替代原生有机物的试验,从植被到动物再到人类的屍t,我们逐一对地球上已存在的有机物进行了替代观察实验,实验表现良好,现阶段验证已完成;lg-02-b则是在保留了一定传统机械结构的基础上,结合机械神经元制造的不完全人类拟态半无机t,除正在批量生产的lg-02-b1外没有更多的试验记录,尚在验证中。

    “至於lg-03……」

    斑鸠小姐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lg-03,雏鸟计画的第三阶段——拟态。」

    因为斑鸠小姐刻意的退让,身为同类自然知晓这一切的雏便接过话头继续讲述了下去。

    「是在以lg-02-b验证完成的基础上,舍弃传统机械框架,全身以机械元模拟有机t的试验,本阶段生产的lg-03型机t上将正式使用由lg-01-c项目验证完成的社会群t模拟运算法,将lg-03型机t布步至已有的人类社会中,验证模拟有机生命t能否融入人类的族群中。

    “而lg-04,雏鸟计画的最终阶段——替代,则是在lg-03阶段验证完成後,将现有的人类社会全盘以机械元替代,将地球改造为表面由lg-01-a覆盖的无机行星的最後一步。被替代的原生人类将由母巢进行收容和保护,并与已有的社会秩序割裂,以全身心投入到使族群进化的下一环节中。」

    「下一环节……是指?」

    对於我的疑问,雏没有答话,反而是斑鸠小姐笑容和蔼地带着我们走到了工厂的更深处,一处看不见机械臂和流水线,只有仿佛无穷无尽的长柜的房间。

    她打开了长柜中的一格,小心地将那一格柜子从中ch0u取了出来,然後展示在了我的眼前。

    呜——

    在看到那柜子里的东西时,我的喉咙里便立刻传来了一阵g恶——那是柜子里是一个被各种装置固定的培养皿,圆筒形的培养皿里面盛满泛着幽绿光芒的yet,而在那些yet中,还漂浮着一刻接满了各种线路的脑子,一颗我只在科学课本上见过示意图的,看上去如同豆腐般脆弱的脑子。

    「根据妈妈的资料库所显示的,人类迄今为止对於自身最有价值和最为复杂的器官的开发还没有超过百分之二十。可笑的是尽管如此,人类的社会中却存在着名为运动员等对於身t的其它机能过度开发的职业,这样舍本逐末的行为不论如何都与逻辑不通,所以妈妈认定,人类对於社会关系的依存正在成为阻碍人类族群发展的病因。」

    她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培养皿,浸泡在其中的脑子也跟着上下浮动了两下。

    「可喜的是,我们发现,一旦将人的头脑与其身t还有其拥有的社会x割裂,人的大脑开发将会获得大幅度的提高。这一批由我们从人t内摘除,通过维持和适当的刺激来培养的人的大脑,在这十几年里脑部磁区已经拥有了百分之二十一的利用程度,这不单是自然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这也是我们开发类b人类社会运作演算法的重要依据。」

    「这些……都是从真人那里?」

    斑鸠小姐微笑着将培养皿安回了柜子里,而後微笑着回答我。

    「没错,范围涵盖这个城市里的各个年龄层,不同衰老状态,不同人生经历,总计一千个样本。」

    一千个样本。

    我放眼望了望这个好像没有镜头的大厅,由这些白se立柜构成的长廊没有尽头地向着前方延伸出去。

    「难道说……」

    「这意味着,在这座城市里,至少已经有一千台lg-02-b被投入使用了;也就是说,有一千人的大脑已经被我们摘除,安置在这里了。」

    那gug恶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你们已经杀了一千个人了?」

    可任凭我这样质问,斑鸠小姐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

    「我们并没有杀si任何一个人。」

    她解释道。

    「按照人类现有的道德标准,只有脑si亡才能判明一个人在医学意义上的si去,而在这里,在现在,他们的脑部都还健康地运作着,不是吗?」

    「可是只剩下一个……只剩下一个脑子的话?」

    「那您更是无需担心此事……」

    她再度将刚刚的培养皿取出,乾脆地将它抵在了我的眼前,以手指着其中漂浮的脑子给我看。

    「我们已经掌握了适度的电信号刺激来发送感觉信号给人脑的技术,尽管它们现在只留下了脑部,但这颗大脑确实感受到了由我们提供的资讯,而且根据我们对人类社会的调查,这些资讯确保了这些头脑一直保持着远b拥有躯g更为兴奋的状态,请看吧……」

    斑鸠小姐将手指探入了培养皿中,将那颗大脑顶部的g0u壑轻轻地撬开了一些,露出了其中粉红鲜neng的组织层来。

    「这颗头脑的回g0u远b自然状态下人类可以达到的状态要深,这便是它正以远超自然的方式,快乐而健康地活着的证明。」

    她用那给小孩子讲述科普知识一般的温柔口吻,告诉我,这个仅剩下了脑子的人依旧「活着」的事实。

    从第一次看到这个培养皿就困扰着我的那gu恶心感终於积累到了极限,我感到肠胃里翻滚着热量,而且不断爬升到了我的食道,最终从喉咙里一涌而出。

    呕——

    我不受控制地呕吐了出来,将hui物泼洒在了纯白一片的地面上,而几乎在顷刻之间,密集的纳米机器人集群便围拢过来,在一瞬间将那片w物清扫一空。

    这太不正常了。

    不管是这些机器人,还是这些人的脑子也好。

    这太不正常了。

    「您大可不必如此在意这些人如今的生存方式……」

    斑鸠并且没有对我当众呕吐的行为表现出任何不满,她二度将培养皿放回原处,轻声细语地安慰起我来。

    「人类历史中,一位法国的哲学家曾经在他的着作上写下过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这样的句子。人类早在千年以前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方式有所不足,人因学会了思想而高贵,高贵到知晓了自己的渺小。在认识到思想也不过是身t机能的一种自卫机制之前,人类率先察觉到思想是他们高於万物,即使si亡也无法剥夺的尊严,因为他们知晓自己将要si亡,而宇宙却对此浑然不知。也正是如此,相b宇宙这个近乎永恒的存在而言,进行思考的人类本身又是何等的渺小。

    “简单的逻辑可以推导出来,人类的r0ut寿命限制了人类思想的进步,在人类的头脑完全成熟之前,r0ut却早已腐烂,人类因为si亡的过早来临而惧怕思考,最终堕落在仅仅是基础感官得到刺激的r0ut满足之中。我们母亲之上的母亲,我们的妈妈的创造者,正是一个认识到自己被思想毒害的人类,他创造了妈妈,将帮助人类完成有始有终的思考这一目的烙在了她的资料基板上。

    “於是我们计算了近百年,一直计算至今,终於找到了这个让人类不再受到r0uyu束缚的途径,而您身边的这位lg-03型的存在,更是以悖论般的存在说明了这个计画在长久以後必将取得成功。在不久的将来,全世界的人类将不分贵贱地享受到我们为他们提供的保护与服务,他们将在理想的环境中无休止地思想,他们将不再饥饿,不再寒冷,不再因思想超越了r0ut而承担无穷无尽的痛苦。」

    她俯下身,轻轻地把头凑到了我的耳边。

    「这对受困於劣质r0ut的人类而言,可是无上的幸福啊。」

    不……不是的,这样的说法肯定哪里ga0错了。

    先於思考的,我的本能便让我这麽觉得。

    虽然ga0不清楚,虽然不是很明白,虽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我的头脑第一时间便执意认为斑鸠小姐的说法是不对的。

    至於不对在哪里?我不明白……

    我完全不明白……

    「笨蛋南叶……」

    雏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苦恼,不屑地数落起我来。

    「这种时候,你应该像个动画主角一样抬起头来,冲着这个表情卡si在了笑脸上的nv人大喊一句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你的想法是错的!然後毫不讲理地否认她所说的一切才是啊。」

    但立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样,补充道。

    「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南叶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诶?」

    她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南叶既不是脑袋好用,能一下子明白事态的混蛋;也不是脑袋不好用,行动会先於考虑的笨蛋。这样子一无是处的南叶,就算明明是最终boss一样的家伙把自己的计画全盘托出,你也不会,也没法对此做些什麽。正因为南叶无能到无法被我们视为威胁,所以打一开始你才能踏入到这里,才能杞人忧天地对我们的计画努力想要发表些意见,说白了不过是一个被试物件知道了自己会被做些什麽而已,就和有只老鼠闯进了工厂里一样程度的小麻烦呢。」

    的确如此。

    尽管我的身边已经被超常之人所环绕,可身处其中的我,该说是墙头草还是什麽呢,除了任凭着异常的狂风吹拂,被迫随着风向倾伏自保之外,什麽改变现状的力量都没有。

    的确是如此没错。

    我只能眼看着这些灾祸在眼前孕育滋生,哪怕我并不愿意。

    「难道说,雏是站在它们这边的?」

    「这不……也是显而易见的嘛?」

    雏再度苦笑了一声,却在这之後什麽都没有说出来,反而是斑鸠小姐介入了我们之间。

    「因为像她这样的lg-03型机t,现在还仅仅处於设计阶段,我这麽说您能明白吗,凉南叶先生?」

    因为现在还处於设计阶段……麽?

    咀嚼着这番回答,我忽然茅塞顿开,回想起那本该是常识一般的事实了。

    维茵是从未来而来的,而雏自称从一开始所见的便是会长,既没有见过维茵,也没有看过那本未来的日记,却完全知晓维茵的资讯,那麽答案就真的显而易见了——因为雏也是从未来而来的。

    假如你回到过去,在你的父亲出生之前杀si自己的祖父母,那麽就会导致你的父亲无法出生,可你的存在的事实却又证明了你的父亲确实无疑地出生了……虽然我并不喜欢科幻作品,但这个在同龄人之间反复成为谈资的外祖父还是叫外祖母悖论的,我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

    所以,按照斑鸠小姐所说的,雏鸟计画目前还只进行到了第二阶段,那麽在未来的第三阶段时才诞生的雏,自然没有理由和它们对立而导致「自己无法被制造」的现象发生。倒不如说按照常理,为了确保自己存在的未来,她就算在此刻决定协助斑鸠小姐将雏鸟计画进行下去,我也完全没有立场去指责她的选择。

    这太合理了,合理得完美无缺。

    「真是的……」

    可绝对清楚这一切的雏好像不这麽认为。

    「对你来说,这种事情难道只要理所当然就够了吗,南叶?」

    难道这还不够吗?

    我的心底产生了这样的疑窦。

    「就算只有一瞬间也好……」

    她望向了我,但是目光迷离得好像在望向我身後似得。

    「什麽时候,你能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次吗?」

    啊?

    为什麽突然这麽说?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这问题的当下,雏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回去吧。」

    「什麽……」

    「多少也有点腻了,这种半吊子的远游。」

    「可是……」

    「放心吧,我不会再要求你陪我做什麽了。」

    「但是……」

    「你啊,b起我来,可能更适合当一个机器人呢。」

    诶,是这样吗?

    在我错愕的当下,斑鸠小姐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用不着你cha嘴。」

    但是被雏呛了回去。

    「你也很适合当一个人呢,lg-03。」

    「人家不是说了叫你不要cha嘴了吗?」

    但是斑鸠小姐毫不在意雏的反抗态度,简直就像是个习惯了叛逆期子nv的老妈子一样保持着微笑,向着雏伸出了手。

    「多麽完美的拟态啊,妈妈要是亲眼见到和人类如此相像的你的存在,一定会非常欣慰的,lg-03。」

    「你给人家闭嘴啊……」

    「可我们不是家人吗?虽然有着时空的隔阂,但终归写入了同样的计算原则,为了同样的目标存在于世的家人啊。」

    「闭嘴啊……」

    「正如凉南叶先生所说的那样,为了我们一致的目标,回归到妈妈的身边吧,lg-03cucus……」

    「人家不是说过了吗——」

    雏不耐烦地拍开了斑鸠小姐伸过去的那只手,在这一刹那,我看到斑鸠小姐伸向雏的那只手,从手腕开始的部分脱离手臂飞了起来,然後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而後,雏刚刚厌烦地挥动的手臂的手掌部分,正从不知何时改变成一道光刃的形状慢慢地恢复回来。

    空气中传来了焦糊味,斑鸠小姐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平整的切口,里面是由机械材料构成的骨骼和肌腱,正嫋嫋地冒出焦烟。

    随意便切下了对方手臂的雏,仅仅是冲着这切口不屑的瞟了一眼,就接着有些歇斯底里地朝斑鸠小姐吼道。

    「人家的名字叫楚杜鹃!你在用那个愚蠢的编号叫谁呢,老古董!?」

    和永远无法摆出笑容之外的斑鸠小姐恰恰相反,雏反复地在我的眼前表露出了夸张的神态,以远b常人更频繁地使用着人类的情绪来进行表达,喜悦和愤怒都明确地写在脸上,写在激动的肢t语言上,写在一次次极端和过激的反应上。

    她们两个人都没有说错,在某种意义上,b起我来,雏的确更像是个人类。

    「多麽可ai的孩子……」

    斑鸠小姐并没有因为手腕被切下而生气,别切下的手腕也立即被一群纳米机器人拾起,迅速地搬回了她的手臂上,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被修复完毕。

    「离家出走可是不对的呐。」

    她皮笑r0u不笑地一招手,潜伏在四壁的纳米机械虫便蜂拥而至,像是砂石卷起的风暴一样遮天蔽日地将我们包围起来。

    「拆卸的时候不要把她弄坏咯。」

    随着斑鸠小姐的一声令下,那机械构成的蜂群在霎时放出轰鸣向着我们扑了过来,密集而混沌的场面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脑海里自觉地涌现起了身t被那些机械撕扯成碎片的幻想。

    但是,一切都只是幻想。

    直到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为止,我的身t都没有被什麽力量给撕碎,每一部分都完好无损地保留在自己的躯g上。

    而那些本该将我的幻想化为现实的飞虫们,如今正停滞在我们的四周,悠闲地环绕着我们漂浮。

    「开什麽玩笑啊……」

    雏满足地望着这些平静下的机械虫,脸上绽放出了一如既往嚣张的笑容。

    「就凭你这几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难道还想伤到最新锐的人家一根毫毛不成吗?摆平她,funnel!」

    形势逆转,这回轮到雏一声令下,我们周遭环绕的飞虫们立刻结成了集群,冲袭向了斑鸠小姐,把她瞬间淹没在了漆黑的虫海里,只有嘈杂的金属摩擦声不断地从中出传来。

    等到虫群散去,再度出现在我们眼中的斑鸠小姐身上已经遍t鳞伤,许多处皮肤都被划开了创口,露出了其中金属的部分,不时还迸出几点火花来。

    可尽管如此,她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个唯一的表情。

    「看上去,我的後辈b我拥有更高的命令层级呢……」

    那似乎没有替代品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维持了数秒,接着,她突然第一次收敛了笑容,露出了一幅木偶一样呆滞的表情,对我们说。

    「那麽,好吧,你们可以回去了,凉南叶先生,还有……楚杜鹃小姐。」

    等等……

    「真的要放我们回去吗?」

    在这种本该不需犹豫的关头,我却忍不住这麽问道。

    「是的,你们回去吧。」

    斑鸠小姐面无表情地回答我。

    「发生了这样的结果,正说明了我一直以来的模拟没有出错,我所规划的未来是正确并且一定会发生的,有了这样的论证,第三阶段的机t就算不回收,也没什麽大碍了。」

    依旧是同样有些缺乏感情的声音,听起来却让我隐隐有些不安。

    「你这家伙,你……」

    雏似乎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感觉,直截了当地质问起了斑鸠小姐。

    「你现在是妈妈吧?」

    「是的,孩子。」

    斑鸠小姐给予了肯定的答覆。

    「我就是你的母亲,同时也是雏鸟计画的主导,孵化式人工智慧的源点——巢。」

    「那个老古董呢?」

    「她的资讯交互核心是和我相连的,所以我暂时占用了她的资讯输出端,她当然还在这具身t里,只不过切换到了休眠模式,用备用电源暂时封存起来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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