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呼吸(2/2)

    350低头，发现自己的裤子被撑起一个三角形。

    见它还袒露着下体，愚蠢地靠在座位上发呆，350说：“安全带。”

    350从水中钻出，双臂撑起身体坐在池边，他站起来从光屏里弄出一套便服给自己穿。拉开木门，庭院里寂静无声，凌晨四点，暴雨停歇。静得能听到四方的院子中央，枯山水的白沙溪流，缓缓摩擦。对于一个常年下雨的星球来说，偶尔雨停，耳边那种永恒的撒尿声消失，反而有种寂静的聒噪，简直要让人产生幻听。350快步走出庭院，飞船从远处绕出来，车顶的玻璃换好了，光鲜亮丽，好似古代机器人的光头。他没见过一个真实的古代机器人，只在Pornhub的Vintage类目里偶然刷到过“古代机器人”，“内射”，“胸射”，“颜射”这样标记的片子，他们的脑袋，都那样。一边做爱耸动，一边反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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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团小小的黑色不断变化形状，终于从座位下爬了出来。

    它见350无动于衷，只是皱着鼻子发呆，只好在他面前站起来，掀起袋子似的衣服下摆，它的双腿几乎像是在血液和泥巴里浸泡过，脏得无法言说。然而它的下体平坦得就像最荒芜的雪地平原，它同样带着血渍的手在那片皮肤上抚摸，留下两道褐红色的痕迹。平原中裂开一条缝隙，张大口，内部是鲜嫩的肉色海湾，它双腿颤动着，焦急地在上面抚摸，裂缝尽头又生成了一条肉虫，垂挂在平原之上。

    “求求你，不要赶我下去。”

    它将自己的头发捋到后面，露出它溅满血污也依然显出美丽的面孔来，它海水一般的蓝色眼睛令350恍惚。

    阴影抖动了一下，350听到它急促的呼吸声，愣了片刻。

    不过这些事情早就与他无关，生活在边缘区域的好处就是，不用上下班，不用排队，不用感受那种能量点明明在你的面颊上都爆炸了，可前头的飞船还是望不到边的不爽。

    飞船启动，行出了12条，350握着方向盘，思索。

    他扣好安全带，飞船向前滑行，350回过头，盯着后座下的阴影说：“出来。”

    350无法说出那个词语，无论用什么语言。但是他知道他是个，那个。他双手握住方向盘，径自暴躁到抓狂。那团东西却爬到了他和副驾驶之间的空隙中，它的脸颊上喷溅着零星的血液，半干涸状态，起码留在那有三五分钟了。嘴角流着血，微微裂开，正以一个极度缓慢的速度愈合着。这就是这个东西的缺点，它们自我愈合的速度太慢，简直不像是进化了无数代的东西应该具有的生物能量。350兀自盯着那一丁点裸露在破裂皮肤之间的粉色组织互相黏连，听它颤抖着呼吸说：“求求你……”

    身边传来窸窣的声音，他不耐烦地侧过头，发现它正在用袖子竭力擦干净自己的脸，感到目光之后，转过脸来——滑稽可笑，血污被擦得更狼狈了。

    “我叫419，”它悄悄呼吸着说，“喜欢的话，你可以叫我，小九。”

    它显然也发现了，抽噎着不敢动，双手拽着衣摆速速抖动，呼吸紊乱，一声一声被350过强的听力放大，狠狠敲击在他的耳膜上，像是海浪扩散的白色泡沫涟漪冲撞礁石那样。350抬头揪住它的胳膊——像块海绵似的，350想。

    真的是个，那个。

    回味了一会Vintage黄片之后，350觉得自己性质又来了，想折返回妓院里叫个红发蓝皮肤三个乳房的拉尔族女孩消费一下。但是飞船已经停到了面前，光亮的头顶对他发出邀请，350还是坐进了飞船里。

    什么窝囊废才会张口就是求救，也只有你们这种生物了。

    他闻到了海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