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昏迷中的完全标记 “准备一下我需要结婚”(3/10)
    电梯抵达了二楼,两人踩着柔软的地毯来到了主卧套房门前。
    孙夏疑惑地问:“少爷,我睡哪儿?”
    在仁氏公馆,孙夏有自己的房间,只是早上去叫荣信辞起床的时候会被拉着治疗一会儿阳痿。
    荣信辞道:“就在这里。”
    孙夏道:“这里有两张床吗?”他知道很多主人房都是套间,有些还真的会分出几张床放在不同的房间。
    荣信辞示意他进来:“没有。”
    “你和我睡。”
    孙夏瞪大眼睛:“我、我和您睡?”
    荣信辞自然而然地说道:“你现在在假孕,说不定半夜都会流出奶水,你想淹掉一整架床吗?”
    “……会吗?”孙夏即使再笨也觉得不对劲了。
    荣信辞将他拉了进来:“我说会就会。”还随口胡诌,“一张床五千英镑,床垫三千英镑,我是帮你省钱。”
    孙夏倒吸一口凉气:“好贵。”
    “对啊,好贵。”看孙夏肩膀都缩了缩,荣信辞偷偷地笑了一下,他推着孙夏往浴室走去,“快去洗澡,洗的时候轻一点。”免得让奶水流光了。
    他早发现了,孙夏是单线程处理生物,忙着一件事,就会彻底忘掉另一件事。
    之前孙夏不小心将哥哥的骨灰罐和证件证书放进自己房间的保险柜里,结果打不开了,魏惟骗他密码只有荣信辞知道,他就巴巴儿等着熬夜的荣信辞睡醒。荣信辞睡醒后拉着他治阳痿,治好了又萎了之后,孙夏吓得不行,就彻底把那件事忘掉了,直到从魏从云那里回来的第二天才重新想起来。
    荣信辞现在回忆起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都想笑。
    “可是我没有拿衣服。”孙夏说道。
    荣信辞道:“浴室里有浴袍,睡衣和内衣我替你拿。”
    过来前,他就给孙夏订好了衣服,管家也早就清洁打理过了,现在房间衣柜里都是孙夏的衣服。
    “谢谢少爷。”孙夏乖乖进去了。
    听到水声响起后,荣信辞找到了孙夏的行李箱和随身包,找出了他的护照,他将孙夏的护照、他的护照还有一叠准备好的文件一起放进了房间的保险柜里。
    孙夏不知道,前几天荣信辞带他加急24小时办下来的签证并不是单纯的旅游签证,而是——
    arriavisitorvisa
    婚姻访客签证。
    持有此签证即可在抵达英国后的6个月内自由发出结婚通知、结婚或建立民事伴侣关系,而荣信辞已经准备好了简易的仪式流程,预计在回国前完成婚姻注册以及婚姻证件的当地有效公证。
    结婚的这念头刚刚起来的时候,荣信辞并没有那么坚定,虽然通知了舅舅,却还想着慢慢来。
    但从舅舅家回来,孙夏将那张五千万的支票还给了荣信辞后,荣信辞就觉得他们不得不结婚了。
    并不是因为孙夏还了钱让荣信辞觉得他不爱钱所以感动了之类的,这样也太可笑了,不仅侮辱孙夏,也侮辱荣信辞,而是因为荣信辞意识到,孙夏在他们之间划了下一条线,在擦掉那条线之前,无论他要做什么,孙夏都不会接受。
    孙夏经历过相依为命的哥哥去世,经历了那么多客人,见识了人情寒暖,他的性格再简单、单纯,却也明白人心易变这件事,不可能轻易对他人寄托希望,同样,荣信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天忽然对孙夏彻底失去兴趣,毕竟,他从小到大见证过破碎的婚姻比走到最后的婚姻要多得多。
    结婚,就是荣信辞所想到的保障孙夏未来的最好的方法。
    以荣信辞目前的被动收入,他们的婚姻关系可能只需要维持一两年,离婚时孙夏所能分得的婚内财产就能支持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无论是去标记手术还是开家小店,都绰绰有余,荣信辞还能分一些不动产给他。而那之后,荣信辞也还保有前夫的身份,未来不管孙夏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帮他。
    当然,如果有孩子就更好了,孩子他爸的身份比单纯的前夫又更亲近一点。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让孙夏跟他完成结婚注册仪式。
    说自己得绝症了行不行?
    荣信辞陷入了沉思。
    荣信辞在不怎么感兴趣的事情上够懒,在感兴趣的事情上却是个十足的行动派。趁孙夏还没洗好澡,他给在英国的前女友打了电话。
    “求婚?”
    杨舒童仔细地回忆,“当时我老婆没有求婚,只是说再不结婚她要被家里人打死了,然后我们就去注册了。”
    荣信辞有点惊讶:“这么简单?”
    “因为我当时真的很忙,论文、实验、博士申请和面试全撞一块儿了,忙得昏天黑地的,所以能多简单就多简单了。”
    杨舒童轻笑了一声,“不过,说起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
    “以前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因为被你糊弄而生气,特别是每次吵架冷战的时候,你都轻飘飘地拿钱打发我,跟我说什么‘自己去挑个包’,呵呵。”
    杨舒童想起跟荣信辞交往的那大半年时间都觉得是噩梦。
    她的父母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中产阶级,家庭圆满幸福,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但钱也够花。刚开始和荣信辞这种superrich又英俊的大少爷交往的时候,杨舒童的确觉得自己的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是慢慢地她就发现荣信辞是一个相当行为功利主义的人,和自己的三观完全不同。
    他认为只要自己做出的行为所产生的后果是好的,那么这个行为就是正当的,而钱就是他认为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最好的结果。
    在某些角度来说,荣信辞的想法并没有错,就连刚开始杨舒童都觉得只要荣信辞还肯给她钱哄她,那么大概还是在意她的。不是有一个说法么,“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但没多久杨舒童就厌烦了,因为钱买不来感情里的情绪价值,也替代不了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尤其是杨舒童虽然没有荣信辞那么富有,可是她也真的不缺钱,踹了荣信辞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开心。
    “我当时就想,说不定和你结婚都会简单地注册了事,因为你很忙,也不觉得恋爱里的那些仪式和约会有意义。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了,我绝对不可以和这个人度过余生,我一定要找一个每天在一起都很开心的人,我们的每个节日仪式感都要拉满。”
    杨舒童看着正蹲在猫砂盆前铲猫砂的孟希,有点怨念地说道:“结果没想到是我太忙了,导致我们俩那时候都没有好好办注册仪式。”
    在英国注册结婚不可以像国内一样只领证,必须同时举行有见证人的婚礼仪式。
    荣信辞从她的话里找到关键信息:“……为什么她说她要被打死了,你就答应求婚了?这一听就是谎话。”
    杨舒童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她不会因为晚几个月结婚就被家里人打死了,但是我知道她一直承担着家里来的压力啊。你这种人不会懂,爱人之间是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会舍不得。”
    荣信辞的确没理解:“什么意思?”
    “就是……”
    杨舒童思考了一下,然后举了个例子:“赌咒发誓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如果我背叛你,我不得好死’的话。这种话肯定是假的,但如果是你的爱人当面说这种话,即使是无神论者也会担心万一真的实现了怎么办,世上的事真的说不准啊。”
    荣信辞想了一下,如果孙夏跟自己说这句话的场景:“……的确不太舒服。”
    “对啊,我就说啊,爱情骗子能骗到的大都是真心人……欸!?等等,你、你什么意思?”杨舒童震惊地语无伦次,“你会因为这句话不舒服???我以为你会说‘小概率的事件发生了也只是巧合’。”
    荣信辞这种人居然会因为一句赌咒心里不舒服?
    “的确是巧合。”
    荣信辞不知道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但意外死亡也是死亡。”
    杨舒童道:“也对,重点是提到了‘死亡’。”
    但荣信辞会这么想?
    她是荣信辞第二任女友,也是荣信辞本科同学,而荣信辞当初的初恋也是他们的同级生。她们都与荣信辞交往了不到一年,也都受不了荣信辞的为人处世而分手,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一堂选修成为了好朋友。
    那时候,她们吐槽得最多的除了老师、课业、追求者或者新恋人,就是荣信辞。
    功利主义、精英主义、大alpha主义、王子病、脾气烂、没有人情味、ego无限大……所有稍微沾点边的词语都被她们用来吐槽荣信辞。
    在她们的设想中,荣信辞这种人就应该适配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人,然后相敬如宾或者各玩各的过一辈子,或者,荣信辞突然变异成oga,被家里人强行嫁给他的翻版alpha之类的。总之,不要再来祸害她们这种正常的beta了。
    结果,这样的荣信辞居然来问杨舒童的求婚是怎么进行的,还说自己会因为爱人赌咒不舒服,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杨舒童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你有爱人了?”
    荣信辞说:“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荣信辞的人生词典里出现“差不多”这个词就很奇怪吧。
    荣信辞不想和她做无意义的纠缠,说道:“好了,挂了,谢谢。”
    “欸——!”
    杨舒童还没反应过来,荣信辞就挂了电话。
    她的老婆孟希抱着猫凑过来,问道:“老婆,谁给你打电话?”国内现在才六点半,国内的家人不会在这个电话联络她们,除非急事。
    杨舒童怕她吃醋,只说:“以前本科的一个同学。”
    “我听你们好像在聊我们结婚的事情?”孟希实在好奇。
    “因为……”杨舒童还在想怎么解释,荣信辞的新消息就来了。
    孟希挨着她去看:“……荣信辞?”
    “他为什么给你转这么多钱?”
    微信聊天界面里,荣信辞向杨舒童转账五万人民币,杨舒童无语地叹了口气:“因为他是神经病。”
    “什么意思?”
    杨舒童没收,她退出了聊天界面,说道:“他应该是要结婚了,问问我们之前是怎么求婚的。”
    孟希皱眉:“就因为这个?给了五万?”
    杨舒童点点头:“他出了名的出手大方。”
    孟希想起前几天看的八卦pdf,说道:“老婆,我觉得他有当at奴的潜质。”
    “哈哈……”
    想到荣信辞去当at奴,杨舒童忍不住笑出声,怎么都停不下来,最后笑到肚子疼。
    孙夏洗完澡又吹干了头发出来的时候,荣信辞不在卧室里。
    他往外走了两步,听到套间外面小厅的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荣信辞在那里洗澡。孙夏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防标记choker,坐在了荣信辞刚刚坐过的沙发上。
    他能闻到这里还残留着alpha的信息素。
    孙夏不喜欢酒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有点恐惧,因为他的童年和少年都笼罩在酒精和拳头的阴影里。哥哥还能趁寒暑假离开家,到他oga爸爸那里过一段时间,孙夏却要一直和他们的alpha爸爸生活在一起。
    所以刚开始认识荣信辞时,孙夏很害怕他。
    而荣信辞也没有辜负孙夏的害怕,每次见到他都会出言讽刺,直到孙夏含着眼泪、瑟瑟发抖才会停下来。但是人的适应性就是很好,孙夏能适应父亲的暴力和辱骂,就能适应荣信辞的尖酸刻薄,相较之下,荣信辞也只是骂骂他而已,所以后来孙夏也学会了尴尬地陪笑、讨好他,或者闭嘴减小存在感。
    当然,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就是了。
    但是从游轮后的第二天起,孙夏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因为孙夏发现,即便荣信辞总是很凶,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对孙夏来说却都很好。孙夏知道,荣少爷一向出手大方,他为人就是如此,所以或许换了别人,他也会对他那么好,只是恰好是孙夏而已。
    孙夏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负担。
    他的alpha爸爸总说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卖给谁家换点彩礼,而他oga爸爸从未回来找过他,就连人生中对他最好的人,哥哥孙棠也曾经动过不带他走的念头。当然,孙棠最后还是带他走了,孙夏后来却觉得哥哥做了错误的决定。
    他只会拖累别人。
    就连向来都是站在顶端、无往不利、潇洒肆意的荣信辞都被他搞阳痿了。
    孙夏很愧疚。
    所以当他知道,荣少爷还愿意留下他,而他也还能帮上荣少爷忙的时候,他很感激,很感激荣信辞给他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孙夏并不敢多想。
    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害怕少爷的信息素味道,甚至觉得少爷的信息素越来越好闻了。
    哥哥曾经说过,oga被自己不喜欢的alpha完全标记很痛苦,即便身体臣服,也会因为一直闻到对方的信息素而心理厌恶,然后表现出躯体化症状,所以在历史上的某段时间里,很多oga都因为被不喜欢的alpha标记而自杀。
    当然,这种情况现在也存在,比如说孙棠。
    在那场意外里,孙棠的发情引来了三个不同的alpha和几个没有完全查明的beta,所以,不仅是陌生人的强暴,还有不同的alpha那杂乱的信息素都让孙棠的状况变得很不好,在医院的时候,他就自杀过好几次。
    因为不想给医院带来麻烦,也不想死在寝室里让孙夏和同学害怕,孙棠在一个深夜里回到了学校,在那个原计划建成校内半户外休闲区的建筑工地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大约也算是他最后的、无声的报复。
    后来那里改成了社会学性别研究系的会议楼,孙夏去看过一次,孙棠自杀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纪念用的长椅,上面放满了纪念的鲜花,还有抗议声援的旗帜和横幅。
    从那起,孙夏恐惧完全标记,因为他害怕他会浪费掉自己这条哥哥保护过的命,所以他很努力很努力地用他不太灵光的脑子赚钱,即便是一种不光彩的方式。
    孙夏知道,那是哥哥不喜欢的方式。
    他小时候就有陌生的中年alpha诱骗他,让他穿上他们提供的衣服和袜子拍照,他们就会给他很多钱。孙夏做过一次,但被孙棠发现了。
    孙棠没有骂他,只是很迷茫。
    那时候他准备接受oga爸爸的意见,离开alpha爸爸,到另一个城市去上寄宿中学,他的成绩好,几个学校都抢着要,所以转学不难。但是,当孙棠发现了孙夏按照那些恶心的alpha恋童癖的要求拍照这件事后才意识到,他走了之后,孙棠怎么办?
    一个长得可爱漂亮又有智力残疾的oga,就像是一块能被人随意捏来揉去的小点心,而作为监护人——他们的alpha父亲说不定都会上赶着会将孙夏卖了。
    孙棠挣扎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选择留下。
    因为,孙夏答应那些人拍照是想要拿钱给孙棠买肉吃,他的傻弟弟听隔壁的邻居说,读书的孩子平时要多吃肉,大脑营养才跟得上。
    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孙夏却觉得哥哥比他傻,他只是一个有智力残缺的oga而已,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管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完全可以就这么离开,孙夏不会怪他,只要他愿意时常回来看看他。
    哥哥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也是最爱他的人。比起自己,孙夏更希望他能过得好。
    可是,这个世界发生的事真的很坏。
    聪明又有着锦绣前程的孙棠死了,留下了又蠢又笨的孙夏。
    孙夏怀抱着荣信辞靠过的靠垫,静静地哭,温柔又缠绵的酒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像是留给他的安抚。
    他想起荣信辞在学校里对其他人说,孙夏是他的弟弟。
    孙夏其实是有一点点希望自己真的是荣信辞的弟弟,不是因为荣信辞有多有钱、有多聪明,而是因为在孙夏看来,他和哥哥孙棠的兄弟关系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关系,夫妻会离婚、父母会离开,但是哥哥不会抛下他,他也不会忘记哥哥。
    如果荣信辞是他的哥哥,孙夏也会做他最好、最乖的弟弟。
    可是……
    孙夏也害怕自己会害荣信辞不幸。
    荣信辞腰上裹了浴巾,半裸身体,擦着头发回到卧室,就看到孙夏蜷缩在床边的沙发上,抱着一个靠垫哭,空气中属于孙夏的信息素里也出现了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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