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3)

    “寺里僧房不足,目前还请各位侠士下榻在山脚旅店。此处眼多口杂,与魔教这一战,具体要等明日修整过后聚在寺内再行商讨。”窗前为首的僧人站起身来。

    他只坐着块头就够大,身着僧衣,宽大袖口中伸出蜜色的健硕小臂。此番站起,身量高得简直要冲上房梁去。他说话时面上不见一丝笑意,厚唇紧抿着,浓眉下一双细长单睑眼,配上一身腱子肉,只差一副獠牙便能去当大人恐吓孩童睡觉时专的凶神恶煞。

    满堂落座佩刀执剑的武林中人纵是见惯风浪,见他一丝情绪都看不出也是要神经一紧,俱心想道寂那老家伙玩世不恭涎皮赖脸,怎么会教出这么个不苟言笑的弟子。

    道寂将项上佛珠拆下送姑娘当定情信物使,瞧他大弟子那冷峻淡漠的样子,右腕上引成两圈的菩提子念珠倒颇像由仇人头骨穿成。因而总有那么几个缺觉脑子昏沉兼而经不住吓的暗暗握上兵器,只等他下一步动作。

    却也只见这壮硕僧人双手合十,躬身略行一礼:“招待不周还望诸位见谅。”

    侠士们心中大为疑惑,最终只道无碍,另一方面舟车劳顿多都困乏,既然暂且无事,就都散了,苦战在即,各自回去养精蓄锐。

    酒楼一角静静喝茶那两桌人也站起身来、

    “哪儿不比他们寺那硬床板舒服,前年来这儿找掌门睡了两晚上,人没找着还给我咯得背痛了半月。”那行人中的红衣女子打了个呵欠小声嘀咕道,忽地倒吸一口凉气,吃痛的朝身边的人怒道:“曲依依你拧我干嘛?”

    名唤曲依依的青衣姑娘掉过眼,抱着剑翻了个白眼指指身后。

    红衣女子气急就要发作,叉着腰扭头看了眼,登时让背后的高大身影吓得惊叫一声。

    同行的一位较年长的猴脸老者捋一把山羊胡,朝正处在他们身后,也就是方才那位发言的僧人道:“小辈失言,多有得罪,还望印川禅师多担待。”

    印川挥散身后的师弟,低眼端详他一阵,摇头道:“没事。”

    猴脸老者转身便要带着几位师弟师妹下楼去,却发觉僧人仍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满面心事。

    猴脸老者令几个小辈先行回去,自己则站在楼梯上转身,仰脸问道:“禅师有事?”

    “可是楚英山一派的前辈?”

    从低处往上望去他更显得高大,红衣女子拉上听师叔的话转身就要走的青衣姑娘,咬耳朵似的又说了两句。

    “正是。”

    老者一应声,却见印川嘴唇抿得愈发紧来,垂下眼似是在想事。

    “禅师有要事相商?”

    印川抬起眼来,沉思片晌,刚要说话,却听见楼下有人道——

    “这还不到晚上,雨下了停停了又下,来来回回足有五次,好生腻烦。”话是官腔,虽是抱怨的语气,可声音温雅,教人难生厌烦之情。

    老者却瞧见那印川禅师只一听见这声,方才面对打哈欠抱怨啰嗦的群豪如何平静的脸色乌云骤起,接着朝自己一行微微颔首道:“改日再说。”

    接着一股风似的冲下楼梯。

    路过他们时,饶是方才满脸平静的曲依依也是仰脸从侧面望了他一眼。

    名叫苏柳的红衣女子撞了一下她的肩,望着怒气冲冲的僧人的背影小声道:“要不要赌?我猜得有九尺。”

    那厢谈话仍在继续,忽得响起一个娇媚的女声:“岭南的夏日嘛,若运气差了,常是如此。”

    “之前略有耳闻,可如今都将入秋,我还以为会好些。”

    “听口音公子是北方人。怎么,逃出家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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