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节(2/3)

    李录看着眼前他耗尽所有,换来的这件皇子袍服,其上繁复花纹华丽到生出荼蘼之感。

    第二日清早,李录依旧亲自为她梳发,之后挽着她的手,登上马车,往皇城朱雀门方向而去。

    那一夜,李录静静看着马婉近乎疯狂地毁了这张琴,慢慢地叹了口气,几分感慨追忆。

    信中所言,皆为事实,李录从未这样卸下过一切伪装以“真实”示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还不错的兄长。

    这一点,李琮不是没想过,只是难免仍抱有一丝父子之情的幻想,毕竟他的父亲向来慈爱宽容,他也情愿沉溺其中……而李录在信中与其明言了自己体弱患病的真相,那正是拜他们的父王所赐。

    多么英明清醒的一位父亲。

    父王从不担心他们相互撕咬的结果,反正父王还会有很多儿子。

    那是马婉最后一次有过激之举,之后她每日都会被迫服下一种汤药,那汤药能让她安静下来,这安静渐渐成为了麻木。

    李录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可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这个做兄长的,也该点醒那个陷入迷障的弟弟了。

    他这个将死的好兄长,邀他的弟弟来日入京后秘密一叙。

    刚服侍她喝完药的婢女端着药碗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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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在这样一位如此英明清醒的父亲的掌控下,他拥有的则是如此无力的一生,就连死亡也注定激不起丝毫报复的波澜。

    他们的父王从不担心他们生出异心,那正是因为于父王而言,父亲允许儿子拥有的一切皆在可控范围之内。

    李录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温柔地替她梳发,依旧唤她婉儿,对她说:“婉儿,明日与我一同去吧,我一人前往很觉孤单,但是你要听话。”

    二人相识,便是源于乐音,她抚琴,他奏箫,和鸣间自有默契。

    马婉正坐在梳妆桌前梳着披散的发。

    慈爱与宽宏,同样是源于绝对的掌控。

    他该与李琮坐下好好地谈一谈,他愿将自己经营的一切交到这个弟弟手中,临死之前给他的弟弟指一条“明路”。

    李录体弱,大典无法全程随同,依照流程,他会提早在太庙等候。

    可现如今,他这只病犬不想去争了,也没命去争了。

    那是一次夜中,马婉突然发疯,生生砸断的。

    是,借此给父王留下一个隐患,将未完之事交到李琮手中,这并算不上什么惊天动地的报复。他固然也想要惊天动地一番,为此他试过,设想过,挣扎过,最终却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单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撼动什么。

    数月前的某一日,他给李琮去了封信,言明了自己命不久矣的实情。

    所以,李录告诉李琮,他们的父王从不曾打算认回他,哪怕只是为了仁名……父王已对所有人否认了与段士昂的关系,一旦认回他这个儿子,便等同承认了当初指使段士昂掀起战乱的传言。

    大典的全部流程为,新帝仪仗自承天门而入,过承天门大街,入朱雀门,往东而行,过太常寺,至安上门,遂入太庙。

    但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他实在很难甘心。

    马婉怔怔麻木点头。

    李录的视线在一旁断裂残破的旧琴上停留了片刻。

    在太庙告祭天地先祖,完成祭仪后,新帝将率百官回到含元殿内,于正殿中践祚,授符玺,接受百官朝拜,至此方为即立登极,即可正式昭告天下,成为名正言顺的帝王。

    他拖着虚弱的身躯,慢慢走回内室,来到同样可怜之人身后。

    如今她总是一遍遍重复着刻板的动作,呆呆地说着重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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