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2)

    “嘘——”时岁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眼底泛起玩味道笑意，“将军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把密不透风的玉门关……给本相捅出个窟窿来。”

    周涉皱眉：“用这种方式？让他亲手——”

    “为什么……”沈清让的声音发抖，“为什么偏偏是我？”

    “啪！”

    父亲临终前将他托付给十九将与宁远的情形犹在眼前。纵使他们负他在先……

    先处决宁远，夺得兵权，三年的毒酒，逼得皇帝甘愿让时岁为刀。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时相最得圣心。

    时岁垂眸轻笑，这便成了场毫无悬念的碾压。朝堂上下，谁人不晓？

    “得了。”时岁懒懒起身，后半句话却是对着周涉说的，语调已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周大人，随本相去密道走一趟。”

    他指尖在上面轻敲了两下：“二十万白袍军，以恭定大将军为帅，对上十九将的二十五万私兵……”时岁唇角微扬，“绰绰有余。”

    他太清楚了。清楚十九将对他的嫌恶，清楚当年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如何加诸己身，更清楚如今十九将犯下的是怎样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时岁漫不经心地掰开沈清让的手指：“本相话还没说完。”他整了整被扯乱的衣襟，忽然压低声音：“沈将军不妨猜猜，为何陛下突然改了主意？”

    他故意放出风声，就为等这一刻。

    时岁提着灯走在前面，火光映在他苍白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时岁早就布好了局。

    二十万对二十五万，这本该是场胜负难料的死局。

    周涉脸色陡变：“他竟敢……”

    沈清让想。

    为何定要是我？

    沈清让闭了闭眼，喉间涌上铁锈般的苦涩。

    他死死盯着时岁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忽然觉得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时岁被迫仰起头，却仍是笑着：“沈老将军的旧部啊……”他尾音拖得绵长，“那更要杀得干净些。”

    “看来将军想到了。”时岁拾起地上的折扇，轻轻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箫启明昨日连夜进宫，带去的可不只是江州刺史被斩的消息。”

    “将军当心气坏了身子。”时岁合拢折扇，轻轻点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十九颗人头罢了，本相……”

    时岁的脚步未停，声音轻得像一缕烟：“逼他？”他低笑一声，“我是在救他。”

    他早该明白的。

    “你以为他还有退路吗？”时岁忽然停下，转身时袖摆带起一阵冷风，“箫启明已经盯上他了，若我不先下手，死的就不只是那十九个老东西。”

    时岁从袖中取出白袍军虎符推到了沈清让面前。

    可偏偏……

    沈清让胸口剧烈起伏。

    西厢房下的密道幽深。

    周涉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

    可若主帅是沈清让——

    他还能说什么呢？

    为什么是我？

    “你——”沈清让被噎住。

    “唉……”他轻叹一声，展开折扇慢摇，“能为圣上分忧解难，本相求之不得。”

    折扇被一掌拍落。沈清让猛地揪住时岁衣襟，将人拽到跟前：“你可知那些将领中有多少是当年随我父亲出生入死的叔伯？”

    可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这圣心究竟是用什么换来的。

    沈清让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周涉：“你们早就……”

    十九将犯的是死罪不假，可执刀人变成丞相便是坏了规矩。

    原来，不过是为了今日。

    沈清让瞳孔骤缩，一个隐隐的推测浮现在了脑海。

    “沈将军别忘了。”时岁和沈清让说话的声音第一次带了冷意，“官职所在，便是护得本相周全。”

    沈清让心头一颤，随即在心底苦笑。

    时岁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捧着十九将的头颅，去祭奠九泉之下的至亲。

    桩桩件件他都记得分明。

    周涉跟在他身后，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你非要这样逼他？”

    堂堂丞相大人，将最柔软的过往剖开给他看，诱他许下护他平安的誓言。

    这分明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局。

    “他当然敢。”时岁冷笑，“毕竟我们周中丞在江州大张旗鼓地抓人，不就是想逼他狗急跳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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