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2)

    沈清让松手推开他，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

    军帐里，时岁静立榻前，垂眸望着昏迷不醒的沈清让。

    白袍军统领的呼喊被时岁彻底无视。

    两个时辰后。

    他猛地攥住时岁手腕：“你——”

    沈清让突然握住他手腕就着这个姿势吞下药丸，舌尖不经意扫过掌心。时岁瞳孔骤缩，尚未收回的手僵在半空。

    他瘦了许多，眼下泛着青黑，连唇色都淡得几乎透明。

    “大血。”他将药丸托在掌心，“这次若再不吃……”

    “阿姐……”

    沈清让猝不及防，眼前天旋地转，待回神时，已被时岁牢牢锢在怀中。

    时岁手上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一勺汤药稳稳递到他唇边。

    沈清让这才发现自己的中衣被换成了素白绸衫，腰间束带松松系着，露出大片缠着绷带的胸膛。

    一滴温热落在沈清让的脸颊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将军恍惚地想……

    触手冰凉，寒毒已深入经脉。

    沈清让在剧痛中恢复意识的瞬间，立刻绷紧了全身肌肉。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即使在昏迷初醒时，也保持着高度警觉。

    这滴落在脸上的液体，究竟是血，还是泪？

    他总以为能将所有人都算计其中，以为沈清让会像从前一样，无论被逼到何种境地都能咬牙挺过来。却忘了这人也是血肉之躯，会痛，会累，会……死。

    昏黄的烛光映在沈清让苍白的脸上，勾勒出嶙峋的轮廓。

    时岁恍惚想起。

    “沈清让……”

    “……求你。”

    话语戛然而止。

    时岁倏地收回手，自嘲地勾起嘴角。苏涣那日的话犹在耳边——

    “我给你的大血……”时岁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咬牙切齿，“你没用？！”

    沈清让下意识偏头，药汁顺着下巴滑落。时岁突然掐住他两颊，强迫他张开嘴，第二勺药直接灌了进去。

    一道微凉的触感抵在他颈侧。

    “我是不是……做错了？”

    沈清让抬眸看他，嘴角溢出一丝染血的冷笑，眼底却是一片苍凉。

    “大人，军医到了。”

    他低头凑近沈清让耳畔，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沈清让，你若敢死……我就让那十九将的家眷……”

    “本相不允许你死。”时岁的声音冷得骇人，眼底却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执念，“你欠我的债，还没还清。”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帐内药香弥漫，却掩不住那人身上浓重的血腥气。

    “……别死。”

    “边关十九将的性命，悉数奉上。”他嗓音低哑，又咳出了一口血，“咳……至于与丞相的初见……等我有命活下来……再听吧。”

    “将军若是喜欢被本相这样喂药。”时岁用锦帕擦去他唇边药渍，指尖在微微泛红的皮肤上多停留了一瞬，“尽管继续躲。”

    确实。

    “放心。”时岁任由他抓着，俯身时发丝和耳畔流苏一同垂落，“更衣擦身这等琐事，自有亲兵代劳。”他忽然压低嗓音，“还是说……将军在失望？”

    他想说很多，想质问这人为何不用大血，想告诉他自己布这个局有多辛苦，最终却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

    眼前这个病骨支离的沈清让，和三年前那个凯旋而归的将军，判若两人。

    “别动。”

    “闭嘴！”

    时岁突然意识到，这个威胁对怀中的将军早已无用。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涌入他的心脏，让他不得不闭上眼，将脸埋进沈清让的肩窝。

    时岁忽然想起幼时，时絮总爱揉着他的发顶说：“岁岁，凡事留三分余地。”可这些年，他在朝堂上步步为营，对沈清让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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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岁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倒出两粒猩红药丸。

    时岁的身影骤然逼近，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指尖探上他的脉搏。

    时岁俯身，在距离那人耳畔寸许处停住。

    “沈清让！”

    他无意识地低喃，指尖悬在沈清让的眉骨上方，却迟迟不敢落下。

    “咳咳……”

    “你在他的事情上……有点太过自负了。”

    沈清让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只能隐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时岁骤然暴怒，一把将人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