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线结局 下篇/狗血虐 慎(6/7)

    时间仿佛无休止地被拉长了。

    屋外扑簌落下的雪,杂草被压垮时的轻微声响,风吹动的声音……他仰着头,腔室内的嫩肉第一次承受了如此剧烈且粗暴的折磨,让他难以控制地流泪不止。他从未察觉过一切竟有如此漫长,让他辗转不已,痛苦非常。

    而彼时,他腹中的胎儿,不过只是前进了方寸稍许罢了。

    屋外的雪,落得更急了些。

    ……

    紫宸殿外,灯火通明。

    激烈讨论声自殿内遥遥传来,太监们垂着首,静默立于殿外。

    唯一留下的那名大太监,站在暖阁里,眼见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知怎么的,眼皮忽地微微跳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来人,皱眉道:“何事?”

    那人道:“公公,刚殿外来了个小太监,说让咱进来通禀一声。咱看着那小太监,有点像是废帝那处伺候的,实在不敢擅自做决定……”

    废帝?

    他犹疑片刻,扭头瞧了眼阁内吵得激烈的模样,又问:“有说是为什么来的没?”

    “问是问了,他却说得支支吾吾的。”那人说,“只说想求一名太医,去给废帝看看病。其他的,一概未说。”

    看病?

    他不由咕哝一声,旋即便道:“且先等一等。陛下在与各位大人商议国事,此时进去,恐令陛下为难。”

    “诺。”

    ……

    “……怎又是你?……”

    “……话是说了,可那小太监又来求了一遭,言说那废帝得的乃是急病……”

    “……急病?态度可恳?……”

    “说完便走了。”

    “……那先候着罢……”

    “……诺。”

    ……

    “……何事又来?……”

    “……这……”

    “说。”

    “……那小太监说,废帝,怕是要……”

    “……什么?……”

    ……

    暖阁内,烛焰燎动。

    连续两年雪灾,北方鞑靼蠢动日久,战事早已一触即发。边关急报一封接着一封传来,逼得所有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桌案前,仍有大臣在争执不休。其中一人脸红脖粗,涨圆了眼睛,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

    裴哲坐在椅上,表情漠然,叫人看不出喜怒。

    忽然,暖阁外一阵极低声的窃窃私语引起了他的注意。旋即便是匆匆的脚步声传进屋内,贴身伺候他的太监急急走入,颇为犹豫地立在了原地。

    “何事?”他问。

    “这……”对方停滞片刻,几步走近了,凑到了他面前,悄声说了几个字。

    “既然来求,拨过去便是。”他语气淡淡道,“今夜何人当值?”

    对方小声说了个名字。

    “那便让他去。”

    “……诺。”

    ……

    风雪愈急。

    暖阁中的人散去之时,殿外已经全然白了,堆着一层厚厚的雪。靴子踩进去,便要尽数没进积雪中,待到提起,便是一层雪粒染就的白。裴哲立在窗前,听着屋外寒风呼啸,忽地想起数个时辰前的事情,便唤人进来,为他更衣出门。

    距他上一次去,也不过只是堪堪过去大半载罢了。如今想来,却恍如隔世一般。纵使已经在心里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他仍是控制不住,想去瞧一瞧对方过得可好。

    他方出寝殿,便远远走来一个身影。

    那人一身雪白,连鬓发中都沾满了雪花。嘴唇冻得青乌,在寒风中微微颤抖:“陛下……”

    天光自远方乍现,一声悠长钟声撞破急啸的风雪,回荡在整座沉寂的皇宫。

    “何事?”

    “……人……殁了……”

    一瞬间,天地皆静。

    他晃了晃神,像是没有听清那般:“……什么?”

    “……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人战战兢兢道,“……臣等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钟声渐息。

    那人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惶恐的眼睛。

    “废帝……殁了。”

    ……

    桃枝遍野,湖光粼粼,端得是一片灼艳春色。

    湖边,有白衣人临水而坐。

    他头上扣着顶斗笠,垂下的黑发遮了小半面容,只能瞧见一双黑沉的眸子。手中握着根钓竿,似是以竹枝所制,手艺极糟,鱼线也束得随意至极。

    钓钩松松乱乱系在鱼线的尾端,并不放饵,扬在半空,被风一吹,便在湖面上晃悠悠地荡。

    再一瞅凳边鱼篓,果然也是空的。

    来人走至湖边,远远瞧见那身影。停顿片刻,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白衣人听见响动,回了头,望见来人的脸,也并不惊讶。他只是平淡地与来人对视了一阵,旋即移开了目光:“特意来这乡下地方寻人,可是有事?”

    “确实有事。”来人并未否认,只取出了一方锦盒,拿布裹着,放在了他身旁,“受命所托,来予你故人遗物。”

    握着鱼竿的修长双手,忽地颤了一下。

    “……何物?”他问。

    “拆了便知。”

    “既如此,那便不该拆。”

    “……为何?”

    “但凡与你有所牵扯,便绝无幸事。”他淡淡道,“若是我不去拆,便不会知道。只要能在这乡村中困守一世,有些消息,便永远不会传入我耳中。”

    “起居郎也懂掩耳盗铃之法?”

    “自然是懂的。”

    “那还是拆开看看吧。毕竟,托我赠物之人,还有句话想转答予你。”

    白衣人立在原地,沉寂许久,将手中之物放下,轻轻拿起了对方放在地上的锦盒。

    拆去外面悉心裹起的锦缎,打开盒盖,里面躺着的却是一方不大的青玉瓷蛊。

    他心尖顿时一颤,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似的,当即见了血。搭在锦盒上的手指痉挛着蜷起,再也不敢打开瓷蛊的盖子,去瞧一瞧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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