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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西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到了后半夜，他想去阳台上吹吹风，可是到了客厅，就看见蜷在地毯上的娃娃脸。

    让你睡地毯，就真的睡地毯吗？

    沙发就在旁边，也不知道变通一下吗？

    你怎么这么傻！

    冀西冲动地走过去，想给他披个毯子，或是叫他去客户里睡。

    到了他身边，又忍住了。

    怎么就心软了呢？

    伤痛还没好，就忘记疼了？

    他又悄悄退了回去。

    没有回卧室，而是进了一间很少打开的房间。

    白色纱窗，透进稀薄的月光。

    他开灯，昏暗的卧室蓦地亮了起来。

    房间久不使用，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其实什么都看不出，家具都用防尘布遮盖住。

    他走到左边墙面，扯开白色防尘布，露出一台朱漆斑驳的立式钢琴。

    粉尘飞扬，呛得他咳了几声。

    揭开琴盖，手指扫过黑白琴键，跑调的琴声叮咚作响。

    他坐在琴凳上，闭上眼睛，手指自然而然地演奏出他会弹的，唯一一首曲子。

    冀西的音乐细胞少得可怜，钢琴技术更是没有，他硬生生拼凑出曲调，钢琴跑调，时常错音，却仍然能识别出这首曲目，不久之前，他曾在演奏会上听过！

    一曲弹完。

    心情好了许多，合上琴盖，重新盖上防尘布，他回到自己的卧室。

    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冀西起晚了。

    着急惊慌地洗漱换衣，火急火燎打仗似的。

    等他一边系着领带，一边从房间出来时，就看见娃娃脸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里。

    茶几已经复位了。

    娃娃脸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起晚了？”

    冀西想说：你怎么还在我家。

    可那刻薄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嗯’了一声，跑到玄关匆匆换鞋，拖鞋被他一脚甩到客厅中央。

    娃娃脸走过来，手里多了一把钥匙，说：“别急，我送你去公司。”

    领带你可以上车之后慢慢系。

    “我有叫车。”

    “有人接单了吗？”

    “呃……还没有。”

    “那还等什么？这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期，不好打车，还是我送你吧。就当昨晚我的借宿费。”他打开门，把冀西从屋里拉出来，又帮他关好了门。

    然后，冀西就被娃娃脸塞进车里，送去公司。

    车子在公司楼下停稳，冀西推门下车。

    娃娃脸叫住他：“西西。”

    冀西身体僵了一下，转过身来已经变得若无其事：“还有事？”

    娃娃脸呼吸一滞，随后伸手勾住冀西的脖子，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一下。

    冀西懵了。

    娃娃脸很紧张。

    半晌，冀西轻轻抹了抹唇，朝他笑了一下，推开车门下了车。

    冀西笑了一下。

    那笑容什么意思？

    娃娃脸宁愿他没笑。

    他搓了一把脸，后悔极了。

    冀西脸上挂着笑，心情却很暴躁。

    他如往常一样和同事人打过招呼，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把包往沙发里一扔，他又拿着杯子去冲了满满一杯冰咖啡，咕噜咕噜地灌进肚子里。

    等胃被苦苦的咖啡撑得鼓鼓的，他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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