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章 烟火(3/3)
南言竹一时没有反应是在叫自己,片刻才答道:“应是贪玩,今日是除夕,便随它去吧。”
席至一半,海灵通报华城回来了。玉枢欣喜不已,华城却不似从前,并没有表现出玉枢一般的喜悦。他看了看席上的人,行了礼,坐到程远身边,收起了花伞。
敏锐的非天看着席上的人,总觉得心里不太安稳,有什么事发生似的。眼前的玉玄很怪,对玉枢的态度不太一样。原本玉玄是玉枢像养儿子一般养大的,玉枢原先是他的主人,因而玉玄对玉枢总有一种对主人一般的恭顺。眼前的玉玄看玉枢,却像哥哥对弟弟妹妹一般。相貌和气息都是玉玄,但他总觉得不对。尤其是腰间那盘龙佩,龙角是断的,玉玄便是因病断了角,正是他的伤心事,怎么会挂一枚断角的盘龙玉佩来时时提醒他自己。
还有华城,也很不对劲。他和华城看见彼此的脸就猜到玉枢和华城在一起的原因。华城的脸虽很像自己,但性子却很不同,他知道华城心胸狭隘,也知道华城因嫉妒对林青做的事,今日怎么会见到玉枢如此淡然。他不相信一个人会突然改性子,事有反常必有妖。
此时龙蛋骨碌骨碌滚到海崖边,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海,伤心极了。五彩的烟花突然炸响在夜空,龙蛋猝不及防被一吓,滚下海崖。好在鳞甲足够坚硬,一路磕磕碰碰有惊无险,掉进了海里。眼睁睁看着自己不受控制顺着洋流越漂越远,又想起阿爹被害,龙蛋再也抑制不住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在海上漂了几日后,龙蛋失踪的消息才在石宫散开。平日龙蛋最粘玉玄,即使贪玩久了玉玄会责备它,晚上也总会回来。即使是藏起来了,也不能没有一个海灵看见。察觉不对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对玉玄意味着什么,没有告诉他。南言竹问的时候,大家都统一口径说是龙蛋被非天带走休养去了,南言竹一听非天带走了也断了想抓龙蛋的心。只有南言竹腰间真正的玉玄流泪不止,时时刻刻担心不已,唯恐龙蛋有什么不测。
入夜,南言竹支开服侍的海灵,将玉玄变回来,刮下一片他的龙鳞。
玉玄没有了药,腹痛如绞,流泪却只念着:“我儿……我儿……”
“玉玄,你若应了我,药就给你。我也不想你受这种痛苦,你应了我,你要死还是要用药我都遂你的愿。”南言竹有的是时间,并没有再加折磨玉玄,他知道玉玄断了药后所受的病痛已经够了。本就是将死之人,逼迫太过,玉玄若死了,他还是不能完美地替代玉玄。
玉玄痛得无法呼吸,蜷缩着攥紧身下的床单,胸腹呼吸急促,呻吟不止,恶露喷涌而出。一大片床单都是黑红的污秽,看着惊心不已。南言竹经历三世,执念成煞,丝毫不为所动。就像秋生只是平凉妓生命中的过客,无论玉玄曾经做了什么,都只是他三世中的过客而已。
早在南言竹为求生爬进魔池与妖物相互吞噬之时,他的执念便消去了最后一点人性。八世修行,执念非同一般,转为情执也极为可怖。
心知今晚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玉玄也似乎痛苦得神识不清,再继续也没有意义。南言竹将玉玄变回盘龙佩放在枕下,吞下玉玄的龙鳞,舔了舔嘴角的龙血,有些显现的剑眉又变回翠羽眉,他这才翻身躺下睡了。
月上中天,烟火渐歇。华城撑着花伞,静静站在玉枢和非天的寝殿外,听着殿内的动静和两人的调笑。月光模糊下,他的侧影和非天一般无二,只是非天在她心上,他华城却什么都不是。
魇狼,你说的对,我忍受不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可能。
从怀里掏出瓷瓶,华城倒出一枚红色的药丸,吞了下去。靛蓝的眼瞳变幻莫名,转身去了亭台水榭的花园中,变作一株茶花。万木衰败,这冬夜里唯一的艳红,凄美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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