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燕歌行(2.1-2.4)(8/10)
惊理用一颗珠子在吕稚眼前滚动着,将缭绕的黑雾收入珠内。当最后一缕黑
雾消散,吕稚睁开双眼,终于看到眼前的景物。
一个穿着狐裘的女孩俏生生立在阁内,她抱着一条雪白的小狗,此时正娇俏
地翘起唇角,打量着阁内的陈设,她五官精致无比,身姿纤柔娇弱,看上去像朵
鲜花般弱不经风,然而那双灵动的美眸偶然扫来,刹那间泛起璀璨的光华,仿佛
一眼就将自己彻底看穿,连自己心底最隐晦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吕稚本能地避开视线,心头一阵悸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见过那双眼
睛——自己还处于失明中时,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那双眼睛就像是一位高高在
上的神明,从容翻阅着自己脑海最深处的秘密。
吕稚勉强移开视线,看到旁边一位身着道袍的美貌道姑。她伸出玉手,隔着
寸许的距离,悬空从案上抚过,案上一排玉制的器皿像是被玉槌敲击一般,从她
指下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响声。
如此修为,不愧是太乙真宗六大教御之一,吕稚暗中比较了一下,且不说自
己此时修为被制,即使修为尽复,只怕也及不上这位卓教御。吕稚心下暗道,不
过在那位少女手下,她也仅仅是个奴婢而已。
「你做得挺好。」小紫声音响起。
吕稚犹豫了一下,然后微微低下头,没有作声。
多年来母仪天下,她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用冷漠的目光俯览众生,在她
记忆中,很久没有人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对她说话了。
「你那个傻瓜弟弟,马上可以有毒酒喝了。」
吕稚握紧手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吕稚掌握朝政多年,深知权力斗争的残酷,如今败局已定,她根本不奢望自
家弟弟还能留下性命。她唯一能做的是,以拥立定陶王为天子,与长秋宫通力合
作为代价,换取保留弟弟阿冀全尸,以及幼弟不疑一条性命。
「多谢——」吕稚只说了半截。她虽然已经承认失败,可是「紫妈妈」三个
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位紫姑娘似乎不以为意,她一手抚着雪雪,忽然展颜一笑,「找到啦。」
铜制的熏炉发出一阵金属敲击和磨擦的声音,接着,一只蜘蛛从炉中爬出,
在小紫脚边急切地绕着圈子。
少女怀中的小狗跃到地上,张口吐出一只黑沉沉的铁箱。蜘蛛飞快地爬到箱
边,伸出尖肢撬开箱盖,然后钻进箱内一只小格子里,收拢八条细长的尖肢,蜷
缩成一团,像是冬眠一样陷入沉睡。
接着,耳边传来一串「窸窸窣窣」的轻响,十余只形形色色的虫蚁从墙缝、
地板下方、梁柱缝隙……各处角落里爬出,鱼贯钻进箱中。
那些虫蚁看起来比活物还要灵巧,若不是它们的肢尖和甲壳与铁箱碰撞发出
的响声,根本看不出它们竟然全是金属制成的器具。
最后一只飞虫钻进铁箱,箱盖自动合上。
卓云君惭然道:「奴婢无能,若非紫妈妈,险些就错过了。」
吕稚沉默片刻,开口道:「这处精阁我虽不常来,但以前也曾搜检过,并未
发现有什么开启秘境的机关。」
小紫笑道:「是吗?」
「我若是没有记错,那只熏炉三年前才放入阁内。而秘境所设机关,只怕已
有百年之……」
话音未落,一声清越的凤鸣从耳边掠过。卓云君拔出长剑,剑锋烈焰一闪,
将炉顶斩开,露出里面一只小小的白玉盒子。
小紫笑着对吕稚说道:「你来猜猜,里面是澄心棠的花蕊?还是别的什么东
西?」
吕稚凝视着那只玉盒,久久没有作声。
第四章、侯封舞阳
清晨时分,从睡梦中醒来的程宗扬睁开眼睛,居然看到久违的阳光透过窗棂
的薄纱,在茵席上洒下斑驳而明亮的光影。
笼罩洛都多日的阴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白玉般的宫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似乎一夜之间,烟尘散尽,玉宇澄清,光明重回人间。
温暖的被衾香气袭人,身旁的艳妇仿佛一只小猫,蜷着赤条条的玉体偎依在
自己怀中,丰满的雪臀贴在自己腹下,碰触间滑腻如脂。自己的阳具还插在她淫
穴里面,娇嫩而多汁的蜜肉裹住棒身,随着呼吸轻柔的律动着,仿佛一张娇媚而
多情的小嘴,正含住主人的阳具,温柔地抚慰着。
自己居然硬了一夜?程宗扬心下发毛,不会玩废了吧?他略一运功,发现气
血运行一如既往,并没有出现由于太过亢奋,导致阳具一味充血勃起,却无法软
化尴尬局面。倒是昨晚残余的杂气不知不觉中又炼化了一些,数量虽然不多,但
胜在意外之喜。程宗扬有些奇怪,难道自己睡着之后真气还在自动运行?
程宗扬动了一下,怀中的襄城君发出一声娇呻,他吹了声口哨,然后翻身压
住寿奴的雪臀,痛快地吃了顿早餐。
惊理进来时,主人正倚在榻上,翻看一卷简册。昨晚侍寝的寿奴不见踪影,
阮姨娘侧身坐在榻旁,捧着一只玉碗,亲昵地喂主人用粥。罂奴背对着主人,像
只白羊般跪在榻前,高举着屁股,用蜜穴套住主人的阳具,正卖力地耸动着。两
女玉颊酡红,眉眼间春意盎然。
惊理啐了一口,「一大早就偷吃。」
程宗扬挪开简册,笑道:「你要是想吃,也赏你一口。」
「奴婢可没这个福气。」惊理屈膝福了一福,「主子,该办公事了。」
…………………………………………………………………………………
战事平定,朝臣纷纷入宫拜见皇后。程宗扬一概以皇后抱恙回绝,都交给单
超、徐璜、唐衡几位中常侍应付。个别着实推拖不过的重臣及诸侯,则由太后代
为接见,以释众人疑虑。
不过有些官员,无论交给中常侍,还是太后单独接见,自己都不放心,比如
胡骑军的桓氏父子。
「桓将军挥军入京,匡扶大义,」徐璜尖细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此番平定
战乱,桓将军居功至伟。」
桓郁双手按膝,躬身道:「不敢。」
「桓将军就不必谦逊了。」徐璜道:「咱在内朝伺候圣上,对行军打仗的事
是一窍不通,往后还得桓将军多多辛苦。」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徐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侧了侧身,「程大行,你看……」
程宗扬仔细打量着桓郁与他身后的少年。桓郁坐领胡骑军,闭营观望,试图
在刘建、吕巨君之间左右逢源。结果遇上班超,直接在营中斩杀两家使者,裹胁
胡骑军为长秋宫效力。徐璜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一翻脸定他个死罪也就是一句
话的事。难得桓郁面色如常,如果换成自己,也许手心里满是冷汗了吧。
不过桓郁是个明白人,被班超绑上战车,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便立即交出
虎符印信,全力襄助长秋宫。连日来桓氏父子身先士卒,击破北军大营,将残存
的吕氏军力一扫而空,随后进军洛都,控制局势,衣不解甲,马不解鞍,为平定
局势立下汗马功劳。
眼下长秋宫朝中无人,单靠董宣独木难支,这个桓郁能不能用,必须自己见
过才好决断。
仔细审视良久,程宗扬微微点头。
徐璜心下会意,他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份诏书,「桓郁接旨。」
铁甲声响,桓郁离席跪倒,后面的桓焉不由握紧拳头。
「皇后谕旨:胡骑校尉桓郁,忠于汉室,平叛有功。特晋位卫将军,领卫尉
军。子焉,授奉车都尉……」
桓郁长长呼了口气,满心的忐忑终于安定下来。
「程大行。」桓郁父子陛辞之后,徐璜悄悄道:「这桓郁是个随风倒,让他
拱卫宫城……我怎么有点提心吊胆的?」
「眼下除了长秋宫,哪儿还有别的风?」程宗扬道:「皇后殿下的事你也知
道,不用他,还能用谁?」
「那位吴壮士,我瞧着是个懂行的,给他个军职,也能管事。还有那个治礼
郞,姓敖的,身手也不错。」
老徐这是被吓破胆了,非得找两个信得过的在宫里坐镇才放心。可惜这两个
自己一个都少不了。
「汉国教化有方,忠节之士,所在多有。那些留在宫里的军士我看也有几个
出色的人物。你们不如选几个苗子,好好栽培一番。比如你那个同宗。」
「你说徐荣?」徐璜说的是从北军投奔来的一名年轻军士,这些天守卫长秋
宫,极为出色。他低头想了一会儿,「那小子确实不错……」
程宗扬站起身,「圣上登基在即,宫里的事,你多费心。」
「该当的,该当的。」
…………………………………………………………………………………
协议正本是一幅白色的帛书,上面一手漂亮的隶书出自班超的手笔,旁边还
有一堆简册,是各项附加的细则。秦桧和班超并肩坐在下首,一个风度翩翩,一
个锐气十足。
他们两人原本养足精神,淮备跟严君平好生掰扯一番。谁知道一转眼工夫,
严君平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态度大变,连一些两人都觉得过分的条款,他竟然眼
都不眨地应承下来。
严君平如此配合,双方谈判的速度斗然加快。于是就有了程宗扬手中这份新
鲜出炉的协议草案。
这份协议的核心一是酬功,二是借贷。霍子孟出手极为大方,作为拥立天子
的头号功臣,程宗扬获得的赏赐极为丰厚。草案的头一份,就是以天子口吻所拟
的诏书:大行令程宗扬,忠直勤谨,讷言慎行,乃国之柱石。今平乱有功,以五
千户封舞阳侯,晋少府,主掌织染、冶炼等百工技巧之政,监管天子所属的山海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