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献殷勤各显身手,翻醋坛咬牙切齿(2/10)

    宋永沂自幼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多了三教九流,眼界自然非寻常年轻人可比,这会儿已经看出了表弟对自己的防备和敌意,虽然不明就里,到底不好撕掳得太难看,失了待客之礼,便不再勉强。

    他噔噔噔冲过去,杵在二人面前,好似一尊黑脸门神。

    重新回到马场,远远便看见谢知真骑着那匹小红马,垂着玉白的脸,和站在马侧亲自为她牵缰绳的宋永沂低声说着什么。

    谢知方此时方觉后怕,失礼地握紧了姐姐的手,调整好表情对魏衡道谢:“多谢魏兄搭救家姐。不知魏兄家住何处?还请留个去处,小弟明日备好礼物,定当登门道谢。”

    少年笑得满面春风,不紧不慢地引着马绕圈子,见路边有一丛粉色野花开得正好,便弯腰折了几支,献于佳人。

    谢知方笑着点了点头,忍不住又闻了一回。

    温热的气息扑在玉白的肌肤上,谢知真敏感地颤了颤,身子往前面挪了挪,轻声道:“并没有熏香,许是方才沾了些花香,也未可知。”

    他皮糙肉厚,尚且摔成这副德性,姐姐那样的纤弱身子,若是从疾奔的马儿上跌下,如何受得住?万一被什么荆棘树枝损伤了娇颜,以后还怎么嫁人?

    现在却开始想了。

    谢知方腾腾腾走过去,寒着脸将陌生男子的外袍扯落,用沾染了自己不少汗水的衣裳代替,颇具保护姿态地将姐姐拉进怀里,检查她有没有被登徒子轻薄。

    他瞧见姐姐的衣衫被水打得半湿,本来就贴身的布料完完全全地伏在胸口腰间,曲线美得惊人,是个男人见了,都要口干舌燥,目露垂涎。

    方才没有想那么多……

    一口气追了三四里地,谢知方五内如焚,汗流浃背,终于在一条清澈湍急的河流旁边,发现了小母马的踪影。

    林子里树木参天,幽深静寂,已经变黄了的叶子扑簌簌落下,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马蹄踏过去,有枝叶破碎之声。

    他绕着马儿乱转,如同困兽,强按下焦灼之心,蹲下身寻找蛛丝马迹,一无所获之后,脸色无比难看地看向湍流不息的河水,脱掉靴子就要往里跳。

    谢知真教他唬了一跳,失声唤道:“阿堂!”

    谢知方如蒙大赦,脸色霎时变得轻松,扭过脸正要告诉姐姐自己方才有多担心多害怕,看清她的模样,眉眼又阴沉下来。

    还没等谢知真感觉到异常,谢知方便意识到自己无异于禽兽的反应,大惊失色之下,身体失去平衡,从马上“噗通”栽倒在地。

    谢知方的鼻子险些给气歪。

    可这还不是最让他在意的。

    那公子二十岁上下,生得面如冠玉,衣带风流,乌黑的长发用一只儒冠束着,衣衫虽不十分华贵,甚至有些寒酸,却干干净净,举止也从容得体,很有些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她客气地对年轻公子福了一福:“多谢魏公子出手相救,今日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谢知方暴跳如雷,往马儿的屁股上狠踹一脚,被它尥起后蹄还击,险些踢断一条腿。

    他对着谢知真又说了几句话,将方才教她的骑马技巧重复了一遍,叮嘱她行动小心,仔细日头,接着叫来随身服侍的几个小厮和丫鬟,命他们在旁边好生伺候。

    谢知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手脚僵住,不敢再动,俊脸也“唰”的红了。

    “谁知道他安的哪门子心!”谢知方的话音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一手搭上她的腰,另一手抓稳了缰绳,心情终于松快起来,“姐姐,我带你去那边的树林里走走。”

    关键在于,姐姐的身边,站着个年轻的公子。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叫住他:“阿堂,我在这儿。”

    日日和姐姐待在一处,说是耳鬓厮磨也不为过,为何他竟没有察觉,姐姐在不知不觉间,长得这般出挑?

    “阿堂!”谢知真按住他不大老实的手,难得出声呵斥,“你越矩了!”

    可身材怎么也挑不出半分毛病?丰乳翘臀,细腰长腿,肤色也极白,诸般销魂之处,将来怕不是要让男人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他转头令亦步亦趋跟着的下人们退回去,免得搅扰姐弟俩共处的平静时光。

    谢知方心里冷笑,想道: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将姐姐拐走不成?

    谢知方低头嗅着姐姐颈间的馥郁香气,疑惑道:“姐姐不是不熏香的吗?怎么香得这般厉害?”

    紧挨着姐姐后臀的那个部位,完全不受他控制地,一点点挺立起来。

    他三两步冲过去,拽住缰绳审问这匹所谓的良种:“我姐姐呢?你把她丢到哪里去了?”

    他脸上挤出个和往日里无甚差别的笑容,看着谢知真道:“我不小心把姐姐做的荷包弄丢了,急得了不得,一路寻回来,竟无半点儿踪迹。”

    只是,这样近的距离到底过于亲热,谢知真有些不自在,在弟弟的怀里挣了挣,找借口引他下去:“这马儿还小,怕是禁不住咱们,让马场的人把你的马牵来罢。”

    那匹小母马没经过什么世面,也被谢知方吓到,前蹄腾空,长嘶一声,撒腿便往树林深处狂奔。

    “不妨事。”谢知方怕她摔下去,搂着纤腰的手紧了紧,“姐姐别动,我可不放心姐姐自己骑马,若是摔着就不好了。”

    模样自是不用说的,她自小便是美人胚子,长大了更是活脱脱的红颜祸水,倾城尤物。

    “阿堂,救我!”谢知真花容失色,两只青葱玉手紧紧拉住缰绳,却收不住马儿的野性,娇软的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跌下来。

    谢知方这才被捋顺了毛,心口那股浊气也渐渐消散,从宋永沂手里夺过缰绳,笑道:“表哥辛苦了半日,快去山上转转罢,这里有我照看,不必挂怀。”

    过了好一会儿,谢知方磕磕巴巴地出声解释:“姐姐,是我犯浑……我方才没想那么多……”

    谢知真嗔道:“表哥待我们真心实意,阿堂怎么这般说话?”

    马儿背上空空如也,自个儿倒悠闲地低头吃着草,时不时打一个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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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外袍披在谢知真身上,勉强挡住了活色生香的身姿,目不斜视,规矩又体贴地伸出一只手臂,虚虚扶着她,温言软语地安慰着受惊的佳人。

    宋永沂“咦”了一声,问道:“明堂弟弟怎生回来了?”

    谢知方左顾右盼,瞧不见姐姐的影子,急得两眼发直,几乎要昏厥过去。

    马儿无辜地对他眨眨眼,十足温驯。

    见状,谢知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忙不迭跳起来要追,腰后骨头刺痛难忍,哪里还追得上?

    大抵是——

    男才女貌,说不出的般配。

    后腰传来剧痛,他龇牙咧嘴着痛叫了一声,硬胀的下体立刻偃旗息鼓,蔫巴巴地缩了回去。

    已经和成人差不多的手掌在收得窄窄的束腰上轻抚,又张开五指,量了把姐姐的腰长,他喃喃道:“姐姐的腰怎么这么细?好似我两只手便能掐得过来似的……”

    “姐姐!抓紧缰绳!不要撒手!”他下意识扭过头呼唤下人,这才想起那些个闲杂人等早被他远远驱散,肠子都悔青,解开腰带胡乱包扎住伤处,减缓了些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姐姐消失的方向追。

    他边追边骂自己混账,心里又急又愧又悔,额角生汗,青筋乱跳。

    气氛却不知不觉变得微妙。

    谢知真闻言柔声道:“不过是一个荷包,不值甚么,我妆奁里还放着几个,回去尽由你挑。”

    ————————

    魏衡虽出身寒门,却进退有度,谈吐知礼,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谢小姐和谢公子太客气了。”

    又对弟弟介绍道:“这位是魏衡魏公子,方才我险些坠入溪流之中,多亏魏公子从旁边路过,救我一命。”

    你若问他,电光石火间,都想了些甚么?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不再言语。

    “阿堂,你有没有事?”谢知真也惦记着他的伤势,见他似乎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第五十回林中遇险公子搭救,祠堂受罚兄弟阋墙

    就算她侥幸坐稳了身子,这林子茂密幽深,如若遇见什么猛兽,抑或撞见个歹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个什么差池,他还活不活?

    鹦鹉(扑扇扑扇翅膀):畜生——畜生——畜生——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姐姐的新衣上,不得不承认宋永沂的眼光极好,这身衣裳将少女的清丽风姿衬托得淋漓尽致,既有飒爽英气,又不失柔美。

    谢知真窈窕轻盈,谢知方又身量未成,两人挤在一匹马上,倒不显逼仄。

    好不容易等他离开,谢知方撒开缰绳,身手利落地跳上马背,坐在姐姐后面,虚虚揽住她,嘴里抱怨道:“可琐碎死了!”

    鬼使神差的,他的眼睛停留在她胸前两团高耸,脑子好像打了个结,开始往乱七八糟的地方跑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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