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线(2/7)

    男人声线里有某种奇特的东西让卢齐感到不很自在，这份不自在是指让他感到舒服，他不喜欢舒服，这不是个人类应当觉得舒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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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视线跟着他下移。虽然看不见卢齐眼中的风景：

    男人没急着出来，甚至也没碰他，只是换了换手，原先捧着腹部那只撑在了机器墙体一侧。冷风吹在男人光裸的拟真皮肤上，整条小臂都泛起鸡皮疙瘩，不过男人轻松笑着的表情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似的。那条手臂上的汗毛长度再次让卢齐自惭形秽，男人眉骨下方也能瞧见细小的绒毛，他实在太像人了…

    卢齐挺意外地看他一眼，点点头。

    “对不起，当然是你想去哪都好。”

    卢齐有点失望。他看见舌头、牙齿，和人类的喉咙构造如出一辙，设计者似乎根本没考虑到性爱机器人在性爱中的舒适程度，只是任由他们毫无用处的食道和气管被龟头折磨。

    “你希望我勃起吗？”

    真是麻烦。他想道，他从未打算掏出他仅有的几电子币积蓄去买性爱机器人的服务，纯粹是冲动消费，他尽量不去想自己白天出门时就给包里塞了风衣。一时兴起，就是这样。他在脑中坚定了这一想法。

    “我先给你来个口活，好吗？”

    “你想在这里做，还是去暗一点的地方？”

    他的朋友大都非法居住在废弃建筑的地下室内，但他母亲去世后，卢齐继承了他们蜗居的这处小小公寓，“鼠洞”里有很多这样的公寓楼，外形毫无美观之处，但质量过硬，像他一样的扒手、仅存的人类妓女、叛逃的机器人和雇佣兵、瞎子和瘸子是他的邻居，很多人都身兼上述数种职业。

    机器人把皮鞋脱在了门外，进门后又解开风衣，自觉挂在门后的挂钩上。在卢齐的指示下，男人走到床边坐下，因为腰部的解放舒服地眯了眯眼，接着看向仿佛坐在西餐厅里却不会使用刀叉的大男孩。他伸出胳膊，摸上卢齐的皮带。

    但他现在很舒服，所以他没说什么，退了半步，把背包解下来塞进机器人怀里。

    “你要在巷子里做？”

    男人再次对他露出一个赞扬意味的笑容。

    “谢谢。”

    卢齐假装没听见他说话，外面照过来的光线终于照亮了他肚子下方的阴影地带，一条相貌端正的阴茎软软垂着，就像被肚中的寄生物吸光了精力。

    男人点点头。

    他盯着那个地方，看着机器人的阴茎就这样充血涨大，逐渐翘起来，斜斜搭上垂坠的肚皮，透明前液沾连在小腹皮肤上。

    卢齐撇过头。他只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带着裸体的男人回家，更不想男人裸足踩在地面上沾到的任何东西印上自家地板。

    他忽略自己发热的脸颊，没去管身后小心翼翼捧着腹部踏出机器的男人，自行向正确的方向迈开步子。

    他一路上无视了许多刺眼的视线。他能想来那些人怎么看待他把一个怀孕的男人带回家，不管他们知不知道男人的职业，不管他们知不知道男人的材质，都会引来许多发散性思维，肯定有人觉得他最近成了阔佬，再次尝试撬他的门锁，他思考着是不是又该让哈希更换他家的防盗系统了。

    男人缓过一阵快感后，又那样带着笑注视他了。

    男人明白他想干什么，顺从地张开嘴。

    卢齐脸上刺疼起来。他不知道男人是有针对人类心理的迎合机制还是怎么回事，但男人在激起他性欲这件事上老练极了。他伸手握住那因他而勃起的性器。

    他再次把视线投进那腐臭的积水足有两寸深，墙上的尿渍、精液跟破碎的宣传单也自成一层墙面的阴暗巷中，他发觉把男人压在那下流的场所后入的想象确实让他老二顶起裤子，但说实话，在男人提议前他从来没设想过这个可能性，他的脑子逐渐记起这是一电子币的廉价物品，可不知为什么，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出现在他脑中的做爱场合都至少得有干净的床铺，事实上，他今早还鬼使神差地把在地上撇了半年的床垫拾起来，支起床腿，清出了圣诞树大小的垃圾。

    可能是他的语气过于尖锐，男人微微皱起眉，呈现出给他带来麻烦的抱歉模样。

    他松开手，摇摇头，皮带和拉链都已经被男人解开了，他掏出早就翘起来的阴茎，示意自己并不需要更多前戏。

    男人眯起眼，从微张的口中逸出来呻吟，卢齐其实就没用什么技巧，可是看男人的表情，仍维持着那种不好意思，却又带着被抚慰的感激，明明他是在玩弄对方，但瞧起来却像他在为男人服务似的。

    男人用眼神征求了他的同意，拉开背包拉链，里面是件破旧的长风衣，跟一双大号的皮鞋。

    卢齐打量着周围，一时没反应过来：“暗一点的地方，你是说巷子里？”

    男人小幅度的喘气声让卢齐抬起头，他这才意识到，男人勃起全程，那双灰蓝色的眼珠始终瞧着他，就好像完全是因为他，才会硬成这样。情潮的红泛上男人脸颊，男人垂下视线眨了眨眼，又像是为在他面前硬了感到不好意思。

    这个提问激起了卢齐的好奇心，他抬起手，做了做心理建设，摸上机器人的侧脸迫使对方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