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三业火(过渡章,打晕)(2/3)

    急促的脚步声从萧亭砚背后响起,一股热浪狠狠地扫过人儿的脊背,随之而来的是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搂住他的腰身,把人儿冰冷麻木的身体揽进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里。

    萧亭砚呼吸一紧,浑身的血液凉了个彻底,手脚像瞬间堕入冰窟,冰冷麻木得近乎失去知觉。

    雷声剧震,闪电破空,熊熊的火光把翻滚的乌云染就成一片明艳诡谲的赤色,仿佛庞大的火烧云盘亘在火海之上,燃烧着夕阳西下的最后一丝光热。

    来人戴着斗笠,呼吸沉重,一言不发地一把将萧亭砚虚软无力的身体打横抱起,步伐矫健地穿过凶险的火海,把萧亭砚从熊熊燃烧的徵羽宫中带了出去。

    在模糊的视线里,人儿依稀可以看清一点黯淡的轮廓——那团火光所处的位置,就在商子律的床榻上。

    这是那人留给他的,最后的念想了。

    萧亭砚孤身一人被橙红炽热的火光笼罩其中,滚滚热浪如潮水一般推搡着他的身体,他却连半丝暖意都感知不到——四肢百骸都冷得彻骨,血液凝滞冻结,连骨头缝里都封着一层厚厚的寒冰,让他动弹不得。

    男人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深深望了萧亭砚一眼,然后把掉落在床榻上的方巾慢条斯理地收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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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该放任这些阴谋肆意生长。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焦黑赤红的断壁残垣,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地砸落在萧亭砚单薄的身体上,把他的墨发和衣衫尽数湿透——冰冷沉重的布料沉甸甸的压在人儿清瘦的肩头,勾勒出背脊和腰肢的脆弱线条,湿透的青丝紧紧地贴在他苍白的胸膛上,在骨血中晕开一层难以驱散的刺骨寒意,雨水砸在他的眼帘和睫毛上,混着眼泪滚落进人儿破碎的唇角,在冰冷发干的舌根上留下让人战栗的苦涩。

    萧亭砚喃喃着,缓缓闭上眼。

    萧亭砚突然用力地挣扎起来,不管不顾地从隋闻怀里滚落下来,神情恍惚地跪坐在宫门前,双手攥着被雨水冲刷下来的灰烬和污泥,愣愣地仰着头,一言不发地望着燃烧的飞檐走脊。

    他不该因为一时的怨念,拉着商子律踏入这个荒谬的赌局。

    他后悔了。

    “子律……”

    也是那个青衣折扇的青年,留给他的阿砚的……最后一丝光热。

    趴伏软倒在地的人儿战栗地支起头颈,隔着一层模糊的泪光,拼命地望着商子律的方向,他死死地咬着下唇,单薄细瘦的手臂在地毯上用力地挫磨着,艰难地拖着灌了铅一般瘫软沉重的身体,向那人长眠的方向爬去。

    “子……子律……”

    “……对不起……”

    “阿砚……后悔了……”

    眨眼的功夫,那个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里,只留下一句隐约漂浮在风里的话语。

    若能就此葬身火海,灰飞烟灭,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雨幕凶狠,雨声震耳,仿佛郁结已久的悲恸,在顷刻间悉数倾泻出来。

    滂沱大雨就是这时候开始降下的。

    他已经失去了子律,绝不能连子律的尸身都保不住——

    “好……”

    “……我信你一次。”

    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失去什么了。

    萧亭砚费力地支起破败软烂的身子,想要向商子律扑过去,却因为四肢瘫软麻木而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向前挪动一寸一毫。

    “子律……子律……”

    他浑身瘫软地趴在桌案上,脸颊枕着麻木的手臂,意识渐渐汇聚,支撑着他勉力抬起沉重的眼皮,茶色的眸子颤颤巍巍地凝聚起目光,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蓦地捕捉到一丝刺眼的火光。

    一根断裂的横梁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直直地砸在商子律安躺的床榻里,断口处尖锐的木刺带着火星,好像残忍地刺穿了萧亭砚冰冷的心脏。

    绝望的人儿脱力地软倒在地,额头磕在地毯上,口中发出低哑的嘶吼和哭喊,单薄的胸膛和脊背剧烈地起伏着,十指死死地抠进地毯中,指缝里渗出鲜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在热浪的蒸腾下化作水汽。

    萧亭砚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宫殿里还是一片漆黑,雷声愈发震耳欲聋,苍白的闪电在浓云间翻滚着,凛冽的夜风裹着刺骨的寒意敲打窗棂,沉甸甸的湿气压在萧亭砚肩膀上,让他一时蓄不起半丝力气。

    他不该自视甚高,觉得鹬蚌相争,他就可以坐收渔利。

    风从窗缝间吹拂进来,掀起沾了火星的帷幔,那火光随风扩散得极快,在稀薄的灯油味道里,迅速就点燃了大半个寝宫,把周遭的黑暗吞没进橙红色的火海里。

    “子律……”

    “不……不要……”

    从商子律在他怀里气绝的那一刻起,他就输了个彻底,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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