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三业火（过渡章，打晕）(3/3)

    陆平疆赶到的时候，人儿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雨里，像一具死气沉沉的冰封雕像，没有疼痛，不知冷热，只剩下无尽的麻木和苦涩。

    “砚儿！”陆平疆大步奔向萧亭砚，边走边把身上的外袍解下来，心急如焚地披在萧亭砚身上，然后单膝跪在失魂落魄的人儿身边，把人用力地抱进怀里，嘴唇贴上青年冰凉的额头，“砚儿，跟舅舅回去……听话，你这样淋雨身子要受不住的……”

    “不……我不……”

    萧亭砚神情恍惚，目光怔愣，他看都没看陆平疆一眼，身子用力地扭动挣扎着，纤瘦的皓臂突然施了一股大力，把陆平疆的怀抱推搡到一边，绵软的身体却支撑不住地摔倒在地。

    倒伏在地上的人儿双肩支起，皓臂交叠着瘫软散落，单薄的肩胛深深下陷，头颈无力地软垂在身前，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后颈，被雨水肆意地摧折着——像浸泡在寒涧冷泉中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白鹤，苍白，冰冷，脆弱，柔软，仿佛只要轻轻扣住人儿弓起的后颈，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掐断他的喉骨，让他流血，让他窒息，让他失去意识瘫软无力，最后在倾盆大雨中安详地死去，变成一具美丽迷人的尸体，供那些沉迷于他的疯子们欣赏把玩，爱抚蹂躏，然后永远地被禁锢珍藏在精心打造的冰棺里，定格成三千红尘中独一无二的世间绝艳。

    “子律……子律在里面……”

    濒死的白鹤抽搐了一下苍白细瘦的肢体，摇摇欲坠地直起身子，手臂战栗地撑着地面，头颈软垂，青丝曳地，身体无力地凹陷下去，勾勒出漂亮的腰线和玉坠一般的脊骨。

    “我不走……我要陪着他……”

    “舅舅……呜……”人儿蓦地哭出声来，单薄的身体不停地抖动着，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胸膛近乎痉挛地剧烈起伏着，“我……我要子律……”

    “我要他回来……活过来……”

    “他……他不要我……不要阿砚了……”

    “他答应……他答应了的……会一直陪着我……”

    “他明明……答应了……他答应好的啊……”

    商子律，你食言了。

    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你答应了我的。

    陆平疆皱起眉，把失声痛哭的人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一手搂住绵软无力的腰身，一手捧着萧亭砚冰冷濡湿的脸颊，一点一点细细地亲吻着人儿的每一存肌肤，把萧亭砚眼里滚落的泪水和雨水尽数舔吻嘬饮入口中。

    “砚儿，砚儿……”

    陆平疆把萧亭砚的身体用力地揉进怀里，把人儿的脸颊温柔地按在胸膛上，手掌从后脑开始抚摸，一直安抚到后腰，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萧亭砚冰冷的骨血和灵魂。

    “砚儿，你还有舅舅。”

    “舅舅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陆平疆深深地吻上萧亭砚的头顶，臂弯死死收紧，感受着怀里的青年因为情绪失控而抽搐痉挛，微弱急促的呼吸就要连成一线，有气进没气出。男人担心人儿窒息地闭过气去，伤了肺腑，于是侧掌为刃，重重地劈砍在萧亭砚的脆弱的后颈上。

    “唔！”

    虚脱无力的人儿浑身一震，疲软的头颈随着男人的一记重击而猛地抬起，堪堪后折垂坠过去。

    “唔……嗯……”

    人儿失神地愣了一瞬，口唇便脱力地微微张开，小舌软伏，喉中溢出一声娇俏虚弱的呻吟，柔软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便蓦地瘫软沉陷下去。人儿双眼一翻，眼帘坠合，顷刻便失去了意识，支撑不住的头颈在雨水中前后摇摆了几下，便软软地向前折倒下去，颓然摔落在了陆平疆的肩窝里，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趴卧在陆平疆的怀抱里，已然无知无觉地昏晕了过去。

    男人抱着瘫软昏迷的青年，下巴抵上人儿冰冷的额头，深邃的眼眸望着眼前渐渐熄灭的火光，眼底酝酿着深不见底的寒渊。

    ——如果有一天，我回天乏术，注定难逃一死。

    ——那么，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我的好砚儿，舅舅永远都不会不要你，永远都不会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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