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六魂靡(美人自刎,打晕)(1/4)
章廿六.魂靡
殿门轻颤,一下一下撞着墙壁。
弹跳的珠玉四处滚动,在充血紧绷的鼓膜上敲打出紧密的脆响,床畔的轻纱被燥热的风鼓动扬起,卷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静默中兀自猎猎作响。
陆平疆身形一颓,跌坐在床栏边。
男人微微低着头,凌乱干枯的墨发倾泻在他憔悴凹陷的颊边,眼底干涩发红,褐色的眸子像干涸的古井,泛着一股浓重的死气。汩汩的鲜血从男人肩头涌出,顷刻间便抽干了男人嘴唇上的血色,滚热的血浸透了陆平疆的衣袍和萧亭砚身下的床褥,又蜿蜒着流淌到床下,汇聚出一滩骇人的血泊。
“咳咳……嗯……”
昏沉晕寐的青年被鲜血呛醒,苍白瘦削的手肘支着床榻,头颈低垂着缓缓弓起脊背,眼帘微抬,鸦羽轻颤,溅上眼角的血珠被泪水晕染成桃色,透明的津液和猩红的鲜血交织在人儿的颊边,一直浸染到人儿被勒出青紫的脖颈上,茶色的眸子回落一半,半遮半掩地颤抖战栗着,涣散的瞳孔还未凝聚,意识依旧混沌残损,只是本能地挪动着瘫软麻木的身体,从湿热黏腻的床榻上挣扎滚落下去,像断线的玉偶一般,支离破碎地摔倒在床边。
“砚儿!”
林霁崖神色一紧,掌心蓦地沁出一层冷汗,旋即片刻不停地迈开步子,抬脚跨进昏暗阴湿的寝殿,急匆匆地向萧亭砚的方向奔去,藏蓝色的披风随着男人的步伐而飘飞震擞。
铮——
一道剑光斜飞而下,势如破竹地直直刺在林霁崖面前,贴着脸颊划开一道裂痕,又堪堪削下他一缕飘扬的墨发。
一个颀长的身影从窗边飞掠进来,挡在林霁崖身前,长剑平举,剑尖抵在林霁崖的耳下。
那根被斩断的青丝翩飞而起,轻飘飘地落入弹跳的珠玉之间,颤颤巍巍地萎顿在隋闻脚边。
“让开。”
林霁崖面色凛峻地咬着牙,眼帘微眯,漆黑的眼眸像刀一般剐着隋闻的脸,锋利的薄唇微微翕动,从紧抿的唇缝间挤出一声冷语,掌中锐光一闪,一对匕首便从袖中滑落出来,在林霁崖绷紧的指尖蓄势待发。
隋闻不以为意地扯扯嘴角,头倨傲地一歪,目光里满是挑衅和讥讽,身形和剑尖却一动不动。
“唔……”
隋闻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哼吟,带着三分甜腻,七分萎靡,像被露水打湿的花朵,又像从深山长眠中甫一苏醒的精怪鬼魅,每一声呻吟都是致命的勾魂妖音,直直地缠上林霁崖的骨缝。
“哥哥……”
萧亭砚从昏沉中苏醒了过来,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眼帘倦懒地半合着,鸦羽倾覆,瞳眸黯淡,头颈摇摇晃晃地靠着床柱,苍白的身体赤裸的瘫软在如云似雾的纱帐之间,四肢无力地摊开,毫不掩饰的露出细窄的腰腹和勒在身前的血色珠链,殷红的鲜血和珠玉点染交织在一起,青丝也散落在人儿羸弱的肩头和胸前,衬得人儿更加肤如盛雪,冰肌玉骨。
“是……你吗……”
人儿轻柔虚弱地喘息着,鼻音里带了一丝可怜的哭腔,期期艾艾地轻唤娇吟,湿润的眸子像走失的鹿儿一般,空落落地望着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
林霁崖浑身的血都在往头顶倒灌,汹涌的滚热心绪几乎要掀翻他的理智。
男人眼底的寒光越发晦暗。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林霁崖向前一步,锋利的下颌骨擦着隋闻的剑刃向前划过,却没有流血,脸上的伤口也只是皮开肉绽,不见半丝血色,“隋闻,别太过分了。”
隋闻哼笑了一声,握着剑的手腕不动声色地转过半寸。
铮——铮——
几乎心照不宣地,二人同时出手,长剑和匕首撕裂凝滞的空气,在昏暗中碰撞迸发出刺眼的火星,金属摩擦发出的巨大噪音回响在寝殿上空,让人背脊发凉,汗毛倒竖。
陆平疆微微抬起头,毫不在意不远处厮打在一起的两人,厚重淡然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萧亭砚的背影上,后脑抵着墙壁,苍白如纸的嘴唇淡淡地勾起。
血流得太多,他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胸膛里呼出的气都是冷的。
他离死不远了。
他大概是带不走小砚儿了,只能狼狈不堪地吊着最后一口气,多看他的心肝儿几眼。
几个回合之后,兵戈相击中突然响起一道裂帛之声,纠缠在一起的身影蓦地应声分开——林霁崖脚下流转,随即稳稳地立住脚跟,头低垂着偏向殿门,呼吸不稳,匕首上还滴着鲜红的血珠;而隋闻向后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长剑撑地,被划开肌骨的双腿控制不住地战栗发软,只能勉强站定,他弯着脊背,口角溢出一丝血痕,明显不敌,脸上却是一副愉悦轻松的模样。
一张薄薄的假皮被隋闻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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