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殒鹤(坠楼,死亡,转世,下药)(1/5)

    章三十.殒鹤

    甫一入四月,天气便骤然阴冷了下来。

    浓云连亘,灰霾不开,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苦涩的霉味,沉甸甸的天空宛如倒挂的汪洋大海,阴风卷着层层叠叠的云浪,在低低的天幕间翻滚腾挪,仿佛下一秒就会整个坍塌坠落下来,把这凉薄荒唐的人间活活埋葬。

    满园春色都失了光彩,死气沉沉地弯着腰,花瓣零落,枝条颓靡。

    待顾惊羽处理完朝政,只身来到萧亭砚的寝宫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夜色寒凉,鸟鸣寥落,今夜的天幕似乎格外高远开阔,云层间也闪着诡异的紫色暗光,把变幻莫测的云团勾勒得格外清晰,阔远无垠的夜空不见往日的浓黑如墨,反而隐隐泛着殷红发紫的血色,整个王宫被笼罩在诡异的异彩天光下,像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墓穴,泛着让人窒息的死气。

    顾惊羽垂眸走下步辇,睫毛上蓦地落了一片晶亮的霜白。

    男人脚步一顿,眨了眨眼。

    那片细小的冰花便掉落了下来,飘飞而下,颤颤巍巍地落在顾惊羽的脚边。

    ——下雪了。

    顾惊羽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抬起头——触目所及是高远空阔的天穹夜幕,在暗紫色的云海衬托之下,越来越多的细小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了下来,莹白如碎玉的冰晶反射着诡谲的天光,像尖锐的针一般扎进顾惊羽的眼眸中,让素来沉稳持重的男人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脊骨发冷,心脏都要停跳一拍。

    男人蓦地收回视线,双拳下意识地攥紧,低着头步履匆匆地走进寝宫,直奔萧亭砚的寝殿。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殿门,悄无声息地走进内殿,轻轻撩开珠帘纱帐,却意外地发现,本该昏寐晕睡的人儿此时醒着,墨发倾泻,衣衫松散,苍白单薄的身子斜斜的倚靠着床头,露出清瘦漂亮的锁骨和肩头,如云似火的轻纱红袖下,一小截赤裸的皓臂横亘在腰腹间,素手交叠,堪堪盖住那个早已结痂的伤口。青年一动不动地安坐在床榻上,像个玉偶一般安安静静地侧歪着头,一双潋滟的眸子直直地望着窗户,眼底倒映着暗紫色的天光。

    顾惊羽微微一怔,出神地望着萧亭砚俊美俏丽的侧脸,眉峰微拢,一时踌躇地僵立在原地。

    自剖除蛊虫以来,砚儿已有半月不曾同他开口讲话了。

    记忆中,萧亭砚最后一次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空洞寒冷,冷得让他几乎有一种,人儿已经死去的错觉。

    那时,萧亭砚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气息孱弱,神识虚浮,瞳孔还微微涣散着,浓墨重彩的眼尾隐隐发红,眼底泛着一层湿漉漉的水光,脸颊上晕染开病态的潮红,墨发凌乱地缠绕在纤细的颈间,像只被欺辱凌虐的幼猫,可怜巴巴地勾着人的三魂七魄。

    人儿樱唇翕动,口中吐出的声音沙哑而软糯,带着委屈的哭腔和断断续续的抽噎,出口的语气却苍白冷淡,仿佛行将就木病入膏肓,此间话语更是寒凉刺骨,带着一丝绝望的漫不经心,让顾惊羽忐忑不安的心神在瞬间便溃不成军。

    那句话,至今还在男人耳边萦绕——

    “顾惊羽……”

    说话的时候,青年眼底带笑,还微微勾了一下苍白的唇角。

    “我喊疼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停下。”

    ——那是青年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顾惊羽犹豫半晌,试探地向萧亭砚缓缓靠近,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人儿身边,把搭在人儿腰间的薄被轻轻拉起。

    “……怎么还没睡下?”

    他若有似无地揽住萧亭砚的肩背,五指虚虚地拢着人儿雪团子似的肩头,屏住呼吸低眉颔首,胸膛一点点地靠过去,把萧亭砚的身子松松地搂在怀里。

    出神的青年没有挣扎,甚至稍微松了身上的力气,腰肢一拧,软绵绵地靠在了顾惊羽怀里。

    男人眼底蓦地亮起一簇火光。

    萧亭砚把脑袋埋在男人肩窝里,红润的脸颊小幅度地蹭了蹭男人潮湿的肩膀,抬手轻轻攥住顾惊羽的衣襟,白里透粉的指尖点着皮革上的莹莹水珠,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顾惊羽胸口画着圈。

    “……下雨了?”

    人儿低声开口,鸦羽低垂,目光落在指尖的水渍上,像猫儿一般娇软呢喃。

    “下雪了……”顾惊羽胆子大了一些,缓缓收紧圈着萧亭砚的手臂,下巴抵着人儿温软的头顶,把这副柔弱单薄的身子稳稳当当地揽进怀里,“……倒春寒。”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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